湘潭罗汝怀《湖南文征》、新化邓显鹤《资江耆旧集》、《沅湘耆旧集》、醴陵吴德襄《续沅湘耆旧集》、芷江唐可久《辰沅耆旧集》、黔阳谢祖乾《龙标耆旧集》，这些是男性收集的关于湖南本土的文学作品，以男性为主，附录有女性文学作品。专门阐述女性文学作品的，则是长沙毛国姬《湖南女士诗钞所见初集》和湘潭郭润玉《湘潭郭氏闺秀集》。

　　这里，我不得不以湘、资、沅、澧四条大河作为区域划分，来论述湖南历史上的女性文学作品。有的偏重于人物介绍，包括作者群的形成、传承、师承；有的则偏重于作品分析，视情况而定，不一而足。这里有一个界定，那就是本文只限制阐述民国以前的湖南女性文学，即偏重历史的论述，尽量不提及现代的女性文学。

　　在湘江流域的女性文学中，在嘉庆、道光年间，出现了“湘潭郭氏闺秀”诗歌创作群体，带动了周边地区女性文学创作。这时，湖南女性文学出现了鼎盛时期。在湘潭、长沙、宁乡等地，因才女频出而佳作屡现。

　　朱梅秀，字寒英。酃县人。与同邑某订婚，未嫁而夫卒，以贞女事其亲。日涉书史自娱，年七十余卒。善诗，风格古淡劲拔，不拘法度。著有《寒英诗稿》。

　　李源，字星钟，茶陵人，陈绮若妻。因夫以事戌边，不胜眷恋烦郁，故其诗多哀切悲凉，风格翔翥。著有《星钟诗草》。

　　张汉英（1872—1915），字惠芬，号惠风。醴陵人。肄业於长沙女子学校。光绪三十一年（1905）秋，赴日留学，加入同盟会。光绪三十二年冬，其夫李发群以谋炸端方事被牵连下狱。张汉英从日本归国，探李发群於狱中，泣诉端方，请以身代夫。又多方设法，李发群始於宣统二年（1910）得释。辛亥革命成功，力争女子参加政权。与南社女诗人唐群英交往最默契。唐群英卒后，张汉英具其事略，请同社表彰。张汉英善诗，留学日本时期，课余历览名胜，所至吟咏。其诗多散佚，《南社湘集》仅存其日本纪胜绝句四首。傅熊湘（1883—1930）为作《张汉英传》。

　　王继藻，字浣香。湘潭人。长沙刘森妻。约当乾隆至道光初期在世。有诗名，才思华瞻，为时所称。著有《敏求斋诗集》。

　　夏继芳，字若仙，湘潭人。宁乡生员黄诰妻，早寡。善作诗，其诗情韵幽秀，标格孤洁。著有《若仙集》。

　　张九滋，湘潭人。石养元妻。生当乾隆、嘉庆年间。出身书香门第，性喜吟咏，诗思隽永，格调自然。有“笔墨纵能齐咏絮，功名原不到钗裙”；“凉生客馆风三面，寒到征衫月一钩”等佳句。娘家贵盛而夫家中落，但孝顺翁姑，恭敬夫婿，迄年六十，礼容如一日。有《守拙斋遗稿》行世。新化县邓显鹤《沅湘耆旧集》收录其诗十一首，尊为“女史”。

　　郭步蕴，号独吟。湘潭人。同邑邵某妻。嘉庆十九年进士、酃县知县郭汪灿姑。自幼熟读经史，号为女博士。邵家贫甚，又早寡，以纺织维持生计。后依其弟弟住。善作诗，郭友兰、郭佩兰诸侄女从之学习，皆有诗名。人以其为郭氏闺秀诗学之权舆。其诗凄婉缅邈。著有《独吟楼集》传世。新化县邓显鹤《沅湘耆旧集》收录其诗五十七首。

　　郭友兰，字素心。湘潭人。郭步蕴侄女，嘉庆十九年进士、酃县知县郭汪灿姊，苏州凤丹山妻。幼时随姑母郭步蕴学习吟咏，遂善作诗。著有《艳雪山房集》。

　　郭佩兰，字芳谷。湘潭人。郭步蕴侄女，郭友兰妹，嘉庆十九年进士、酃县知县郭汪灿妹。同县生员王德立妻。有诗名。著有《贮月闲集》。

　　郭漱玉，字六芳。号琼泉。湘潭人。嘉庆十九年进士、酃县知县郭汪灿女，嫁罗亨鼎为妻。幼年与妹妹郭润玉随姑母郭友兰学诗词，为“湘潭郭氏闺秀”才女之一。其诗绝去藻绘，时露风骨，有《绣珠轩诗集》传世。

　　郭润玉（1797—1838），字昭华，号笙愉，别号壶山女士。湘潭人。嘉庆十九年进士、酃县知县郭汪灿女。郭润玉与其姑祖母郭步蕴、姑母郭友兰、郭佩兰，姊姊郭漱玉，皆有诗名，并称“湘潭郭氏闺秀”。选编《湘潭郭氏闺秀集》、郭润玉著有《簪花阁遗稿》一卷、《梧笙馆联吟初辑》二卷（与丈夫李星沅合著）。

　　王璊（？—1829），字湘梅。湘潭人。父王之骏，生员，弃产乐贫，居省城长沙行医。王璊工吟咏，父亲最疼爱，为择偶岳麓书院，得攸县夏恒。夏恒贫士，王璊殊不以家景为意，极尽闺中唱和之乐。夏恒通博倜傥，与沈道宽、邓显鹤友善，二人闻王璊才名，见其文翰，皆叹誉之，故其名甚著。每还攸县过湘潭，辄住於姊王珮家，与“女博士”郭步蕴家郭友兰、郭佩兰及郭润玉诸女唱和，数日即成一集。夏恒在京应考，王璊作《暮春》词寄之，有“怨东君不许花开久”之句。夏恒见之，愀然不乐。道光九年（1829），夏恒中进士后，选庶吉士，改吏部考工司主事。假归，王璊取前寄诗词焚之。数月后，王璊卒。著有《印月楼诗词膡》。新化县邓显鹤《沅湘耆旧集》收录其诗二十七首。

　　罗贻淑，字韶峰，号绣兰女史。湘潭人。嫁宁乡生员张文棨。罗贻淑善作诗词，其诗词自然流美，著有《绣兰阁学字吟草》。

　　周诒挈，字季华，一字栀雪。湘潭人。生当在道光（1821—1850）前后。父亲周系蔚，曾任永绥训导。自幼随父亲学习诗文，后嫁湘潭拔贡罗汝怀。罗汝怀家藏书甚富，周诒挈日夕研读，知识大增。为文尚骈俪，诗则属兴清远，寓情幽深，擅写田家生活，颇具乡土气息。享年仅三十岁。著有《吉劭阁诗》若干卷、《吉劭阁词》一卷、《吉劭阁杂文》一卷。其《天启宫词》一百首，曾由从兄周诒朴在扬州刊行，诗名远播吴越。曾与从姊妹周诒端、周诒蘩就学於婶母王慈云。周诒端后嫁左宗棠，她们的诗作遂由左宗棠汇为一集，刊行於世。新化县邓显鹤《沅湘耆旧集》收录周诒挈诗三十二首。

　　除了湘潭“郭氏闺秀”诗歌创作群体，在长沙亦有许多才女的出现，而尤其以毛国姬选编《湖南女士诗钞所见初集》一书影响甚大，开了湖南女性文学作品集选编的先河。

　　毛国姬，字孟瑶，号素兰女史。长沙人。嘉庆诗人毛国翰姊，武陵杨孝彪妻。工诗。杨孝彪早卒，毁弃旧作，不复吟咏。所著有《素兰诗集》。又广泛搜集清代湖南女子诗作，选编成《湖南女士诗钞所见初集》一书，凡八卷，於道光十四年刊行於世。

　　罗金淑，字丽生。善化画家，湘阴邹藻妻。幼夙慧，母胡氏教识字，遂能吟咏。善画，长於山水花鸟。亦能篆刻，别有古致。又善作诗，著有《碧芙蓉馆遗草》。

　　吴家楣，号莲斋。长沙人。同邑杨华圃妻。父吴炯官广东知县，她随在任所。时地所涉，资其气概，故其诗多沉郁劲健。著有《绣余诗钞》。

　　葛远，字香根，自号惜芳痴人。女书画家、诗人。长沙人，杨昺炎后妻。长於书画，兼工琴棋，亦能诗词。虽然家务繁忙而不废吟咏，诗词日进。著有《评梅阁集》。

　　何慧生（？—1857），字莲因。善化人。龙启瑞继妻。龙启瑞（1814—1858），广西桂林人，字辑五，号翰臣。清朝古文家、目录学家、诗人。道光二十一年（1841）殿试第一甲第一名（俗称辛丑科状元）。咸丰七年（1857），龙启瑞死於军中，何慧生闻讯自缢。何慧生长於诗词，亦善绘画。著有《梅神吟馆诗词》一卷传世。

　　作为长沙郊县的宁乡，因为受到省府才女的影响，也出现了诸多多才多艺的才女，而以黄湘南与黄本骐、黄本骥父子一家才女的出现，形成了宁乡女性文学的巅峰时期。县人将黄湘南与黄本骐、黄本骥父子比之“眉山三苏”，当然亦就有了才女“苏小妹”的出现。

　　黄琬璚（1801—1830），字葆仪。宁乡人。嘉庆十三年举人、城步训导黄本骐女。道光二年举人、黔阳教谕黄本骥侄女。善弹琴，指法微妙，妇女从学者甚多。书法娟秀，诗词尤有名於时。何绍基曾题其遗稿。著有《茶香阁遗草》二卷等。黄琬璚与其婶母女书法家黄本骥妻陈梅仙齐名，彼此也常常互相唱和。二人皆於书法、诗词多有所成就。黄琬璚著有《茶香阁遗草》二卷，陈梅仙则著有《香雪阁遗篆》、《梅影集》等著作。

　　文先谧，字无非。宁乡人。王开琸妻。王开琸有才名，曾於道光元年（1821）举孝廉方正，不就。文先谧以贤惠称於乡，年三十余卒。王开琸搜其遗诗刻之，题曰《尘奁遗草》，宋盛慎为之序，其诗始为人知。另著有《熙朝雅化录》、《兰闺画录初编》等。

　　龙井心，字无澜。宁乡人。约当道光（1821—1850）前后在世。与长沙邹继旸订婚。邹继旸十八岁卒，龙井心矢志不嫁。龙井心善吟咏，著有《井心诗集》。

　　李桂仙，宁乡人，约嘉庆至道光年间在世。宁乡监生丁若初妻。善画花卉竹石。亦能诗。每於画幅自题小诗，清骨珊珊，寓兴成韵，不事雕饰。《湖南女士诗钞所见初集》录其诗词十余首。

　　在资江流域的女性文学里，亦有才女的存在。而且多命运乖蹇，或者出家，或者早寡，或者早夭。因为命运的类似，故诗作内容哀婉，诗集名称凄凉。

　　郭纯贞，益阳人，明末遗老郭都贤之女。善诗词。许黔国公沐天波之子。沐氏世居云南，宗族强盛，自明亡后，沐氏一门奔散，音问断绝。郭纯贞守志终身，自题所居为“郭贞女庐”。后出家为尼，法名联本，号卓庵，结庐桃江浮邱山下，名为卓庵。卒年八十余岁。曾赋《闺怨》诗十首，竞传於时。新化县邓显鹤收入《沅湘耆旧集》。

　　邹代理妻陈氏，益阳人。幼年曾经读书，会诗词。嫁邹家，生子甫一岁，夫病殁，忍恸抚孤儿。夜闻秋雁悲鸣，无限伤感，赋诗云：“深秋白露下三更，枕上遥闻一雁声。?旧侣不知何处觅，可怜清夜独哀鸣。”有人劝其改嫁，陈氏愤而自缢。留下《绝命词》一首，备极悲切。

　　邹缃，字云芬。新化人。性颖慧，读书过目成诵。幼年随父亲住於任所，后归家抚养其弟，教之读书习字。邹缃后嫁同邑唐琛，年三十三卒。其书法学习苏轼，纵横奇肆，迥异闺阁体。亦能诗词，著有《惜余斋小草》。

　　（作者单位：洪江市黔城古城旅游文化开发研究会）【原载2008年3月出版的《湖湘文化研究与交流》2008年第1期总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