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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学”论略

时间:2017-01-17 15:23 来源:湖湘文化网 作者:王立新 阅读:
  近世湖湘人才之盛的主要原因,一方面在于历史提供的客观机缘,另一方面也决定于湖南地区的历史文化积累。两者在适当的历史时机里的有机结合,造成了湖南在近世中国历史进程中的特殊地位。而作为核心湖湘文化的湘学则在这种人才汇总的现象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因此,对于湘学的理解,可以为我们研讨湖南产生多人才的现象,提供一·把开谜门的钥匙。
 
  一、湘学的概念
  “湘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这个问题需要通过对湘学的学术内涵及其发展历史的考察来回答。
  (一)湘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学术概念
  湘学,产生于南宋时期的湖南,但“湘学”不是一般意义“湘中学术”的省略称谓,因此,湘中学术的历史并不即是“湘学”的历史。屈原、贾谊甚至周敦颐的学术,严格意义上都不能叫做“湘学”。“湘学”的名称,是朱熹首先提出的,但朱熹没有讲“湘学”,而是讲“湖南学”、“湖湘学”,其意乃专指活动在湖南地区的以胡安国《春秋传》和胡宏《知言》为指导思想的一群学者如胡广仲、胡伯逢、胡大本、胡大时、胡大壮、吴晦叔、赵师孟、彪居正、张南轩等为代表的学者们的思想、学术,即“湘中理学”,或宋代新儒家学派之湖南一系。朱熹之后,“湘学”
  称谓渐为人世所熟知。南宋时期的“湘学”,其内涵与外延都十分明确,即是由胡安国所开创的,由其子胡宏最终完成并由胡宏弟子张栻等所不断将其影响扩大、散布出去的南宋时期的湖湘理学。后来的湘学虽已与开创之初的湘学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核心与主旨大抵未变。明清之际,船山继起,湘学更加博大精深,但其要旨不离乎胡氏父子所宣传的理学。湘学的基调是宋学,所谓义理之学。义理,是湘学的主要的核心的内涵。

▲胡宏父子墓
  (二)湘学不是纯粹的地理概念
  湘学作为义理之学,与同时代的其他讲求义理的学派的学术、思想又有不同,不同不在于地域,之所以称它为“湖湘学”,只是为了划分上的方便。“湖湘学”不是湖湘地产的学术,也不是湖南的名山秀水养育了“湖湘学”,而是闽人胡安国携子弟来湖湘,在湖南传播理学,后遂具有了鲜明的特色,在林林总总的理学派别中,卓然自立,且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种特色不是地理上的特色,而是思想内容和价值取向上的特色。因此,湘学不是一个纯粹的地理概念。
  湘学虽非纯粹的地理概念,却不能彻底脱离地理而存在,它既产生于湖南,就不能没有地缘的特征。同时,湘学自南宋之后,既已扎根湖南,便对湖南地区的学风甚至社会风气的转变,起到重要的作用,产生深远的影响。诚如杨昌济所说:“夫支持国势,原不限一地之人,然人才所集,大势所趋,亦未始无偏重之地。”
  湘学不是一个纯粹的地理概念,就像没有中国近世历史带给湖南的遭遇,湖南便不会有众多重要级的人才产生一样,不是纯粹的地缘优势所能造就。
  “湘学”,学之谓也,其核心是“学”,而“湘”只是一个地理的标位,就如“北京大学”一样,它是个大学,而不是北京,只是它设在北京。“湘学”是学,它诞生于“湖湘”并在湖南地区有因时代不同而或明或暗传承的脉络。
  (三)湘学不是凝固不变的时间概念
  湘学既不是一个单纯的地理概念,又不是一个纯粹凝固不变的时间概念,虽然它不能不拥有时间和地理的要素。
  说“湘学不是一个单纯凝固不变的时间概念”,就是说它不能单指南宋时期的湖湘学派。“湘学”之作为一学理概念,它有自己的历史发展轨迹,从湖湘学派开始,到王船山,内容则已从忠君爱国,发展为具有启蒙特色的无所不包的大体系。湖湘学派和船山的成就表明湘学原本就是理学,是传统儒学在湖南地区的新的发展形态,即所谓“湖湘理学”。湘学的内涵是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发展的,但大体没有离开过理学的主旨。近代以来,湘学经谭嗣同等,进一步强化民族情感和救亡图存的忧患意识,以至黄克强辈,则上升为用大规模的武力行为改革中国的思想源泉和文化动因。毛泽东则更彻底,且已经自觉地将传统作为手段为共产主义服务了。他要拯救全世界,而非独拯救中国。当然这是“湘学”外显出来的主要的核心精神。但“湘学”不仅仅局限于此,它在历史的发展中不断增加新的内容。在胡氏父子和张栻那里,应该说“湘学”主要是“义理”之学和“经世”之学,到王船山那里,又有了“历史哲学”甚至诗学等。在船山那里,“义理之学”更加纯粹,“经世之学”更加至到,并且在一定的意义上已经突破了传统的“三纲”观念,不以天下为君主所私有,而试图为天下之公而设立君主了。湘中学术,在原来的发展中又有了经学、文学、史学甚至加入了相当的西学内容。这些虽不是“湘学”的核心,但却不能不是湘学的重要内容了。
  不仅如此,湘学在历史的变迁中,不断吸收其他学派的优长,以丰富和涵养自己,同时也不断外溢而造成更加广泛而深远的社会历史影响。
  因此,湘学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概念,不是湖湘学派或王船山抑或其他贤哲或者学派所能尽含的。它是一个活动的历史概念。
  (四)湘学应是一学理的概念
  “湘学”在原则意义上,应当是传统儒学在湖南生根和演变历程的凝缩式称谓。其卓然挺立为独立不倚的思想和学术传统之最重要的标志,首先就是胡宏创立的“性本论”的理学理论。它并未超越传统儒学的范围,其核心内容依然是格、致、诚、正、修、齐、治、平,即所谓“内圣外王”的学问。但由于时代的原因以及客观历史环境的作用,使得“湘学”在后来发展中,更加重视外在的事功,尤其表现在军政方面。
  诚然,这一特征曾被朱熹所误解,以为湖湘学者不重涵养,缺乏“本体”的功夫。其实这一点很难说是优点还是缺陷,只是闽学与湖湘学所重不同而已,称为特点似更妥贴。
  湘学的要旨,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渐渐凝聚为一种特定的精神,这种精神更多的表现在湘籍学者身上,激励他们为改造社会、造福苍生和净化社会风气而不懈努力,尽管捐躯赴死,仍然前仆后继。
  如果把朱熹对胡宏等的批评用于后世(船山以后)的湖湘学者身上,或许会更恰当些。不过批评归批评,素来强调经世致用的湖湘学者,绝不会因为有这样的批评便放弃外王而回归到单纯的内圣那里去。这倒并不是说他们不接受批评,而是他们不能因为有了批评就放弃向外的拯救行动。因为这是湖湘学者的“湘学个性”,是他们的历史责任和政治热情所决定的。
 
  二、湘学及湘学研究的历史阶段
  以上所论仅限于“湘学”的由来,而“湘学”并非一成不变,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湘学经历几个明显的发展阶段。如果从时间上来看,南宋是其第一个活跃时期。而人元以降,“湘学”似已“蛰伏”,这一“蛰伏”直至明亡。船山继起,湘学始又“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更猛,这是湘学的第二个活跃时期。就整体意义来讲,第二个活跃时期的规模和影响力都不及第一个时期大,并没有产生像南宋时期那样规模的学者群体。船山之后,湘学又消沉了百余年,湘学进入了第二个蛰伏期。
  而湘军集团炙手可热的年代,湘学被利用了或又实际地应用了一次。但曾氏并没有体现出胡宏与王船山的“民族大义”,却更多的体现了张栻的“忠君报国”。
  这不仅是在描述一个现象,而是因为曾氏本是所谓“正统”的理学传人,其于朱熹受益颇多。当然承弊也颇多,远在船山之上。朱熹认张械为同道,正是因为两人于曾氏身上所体现的“借忠君以成自己千古美名”或“以自我事功的成就,完成内心对忠孝节义的信念构建”这一点上是共同的,他们因此缺乏胡宏批判“世儒”的理论勇气,同时也缺乏船山对整体华夏民族前途的精深忧虑。而在对“湘学”核心内容的发挥上,实乏自己的理论贡献。这个阶段略可看作是湘学的第三个活跃时期。谭浏阳以后,“湘学”本质精神突然复活,湘学中本既固有的“发展”意义上的对历史的负责精神,强烈的忧患意识和民族主义情感已经无以复加。杨度所谓“若道中华国果亡,除是湖南人尽死”,杨毓麟的“湖南人特别独立之根性”,毛泽东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等,均是最能体现湖湘学派的或湘学的根本精神的。这一大段历史时期是湘学的第四个活跃期。湘学的影响在这一时期,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事实上,湘学不仅存在,而且湘学研究与湘学的发展几乎是同步的。
  应当说朱熹就是第一个湘学研究者,也是第一个湘学宣传者。他是南宋时期第一批“湘学”研究者中的最典型的代表。湘学对朱熹的思想来说,曾经起到过助成和促成嬗变的重要作用。朱熹敬畏胡宏。其后朱熹又与张栻讨论学问,涵养了自己,也使得自己从一个湖湘学派的执迷者变成了湖湘学派的研究者。湖湘学派因为朱熹的“鼓吹”和“诘难”而名噪一时。应当说朱熹同时代的吕祖谦和朱门的一些弟子,甚至包括后来的魏鹤山、真西山等,都是湘学的宋代研究者。薛季宣、陈傅良、陈龙川、陆象山等在一定意义上也不能脱离与南宋时期湘学的干系。
  湘学的第二代研究者,应当是王船山、刘献延等。船山不仅研究湘学,而且发展了湘学。钱穆以为船山是胡宏的“后劲”,船山在继承胡宏心性哲学的基础上,将传统的心性哲学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高度,并结束了传统的心性之学。
  从原则上讲,曾氏湘军集团虽受船山影响,但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湘学研究者和湘学传人。因为他们没有吃透湘学的真精神,也未对湘学有较明显的学理上的发挥。在曾氏的时代里,郭嵩焘应该算是例外。郭嵩焘的身上比曾国藩等有更明显的湘学特征。
  第三代湘学的研究者应当是刘人熙、欧阳中鹄和谭嗣同辈。他们不仅承继湘学,而且研究湘学。梁启超似应算入这一代湘学研究者之列。
  湘学的第四代研究者,如钱基博、李肖聃等,都对湘学的研究做过不小的贡献。他们作《湘学略》、《近百年湖南学风》等,较为系统的梳理了湘学的大致发展脉络。在这一代湘学的研究中,杨昌济应是其中之佼佼者,他深知船山学的底蕴,且将湘学的核心精神传播给了毛泽东等。
  第五代湘学的研究者应当是钱穆、侯外庐、嵇文甫、牟宗三等,其中尤以牟宗三先生贡献为最。牟宗三先生作《心体与性体》,专辟五峰(胡宏)一章,认定五峰是单独一系,并是宋明儒中孔孟原始儒学精神的真正嫡传。新儒家学者刘述先称其“独具只眼”,也是“独具只眼”的。
  现代湘学研究者们可以是第六代。这一代研究湘学的学人们,寄望于湘学的研究在深度和广度上有更新的突破,超越前贤,开启来者。
  (作者单位:深圳大学哲学系)【原载2008年3月出版的《湖湘文化研究与交流》2008年第1期总第3期】

(责任编辑: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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