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官龙窑搬缸的日子

    近日，天公作美，适宜外出旅游。我驾车来到长沙望城区铜官古镇，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去了龙窑保护的地方，回味少儿时的乐趣。

    龙窑建在铜官沙湾寺附近的山坡上，外面是弧形，两边开有窗口，供煅烧用。龙窑的烟囱建在顶上面，像龙的头，故称龙窑。新中国成立后，龙窑先是公私合营，后来收归县办企业，主要生产陶器，比如水缸、瓦等。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读小学五年级了，每周星期六或星期日，就邀约同学去龙窑玩，看窑工师傅烧窑。窑工师傅将陶器泥坯，装入龙窑膛内，然后封闭入口。龙窑最低处称罗堆包，是龙窑开始燃烧的第一个窗口。窑工师傅从罗堆包开始点火，陶坯开始煅烧。烈火随着自然风势和烟囱的吸力，在窑膛内由下往上蹿。火势上来后，龙窑两边的窗口也开始添柴，使火势一节节由低往高处燃烧。透过窗口，窑工师傅凭经验观察，泥坯煅烧已变成了陶器，就逐一将龙窑的窗口从下往上用砖封闭。龙窑每次煅烧，一般要两三天时间，陶器泥坯通过近千度的高温，才能成为陶器产品。

    一年夏天的一个周日，我和几个同学相约来到龙窑玩。那天正是龙窑熄火一周之日，窑工师傅凿开窑门，要出陶器了。窑工师傅都是住在附近的邻居，我们彼此也很熟悉，相互打声招呼，就进入了窑膛。膛内温度还比较高，皮肤灼得有点微痛。

    有一位窑工师傅叫谭炳龙，我们叫他龙叔叔。他要我们几个同学帮他搬窑货，说等下有卖冰棒的人来，就买冰棒给我们吃。龙叔的真实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玩，做事时有人陪着说话，做事会快活些。

    我们六人，四个男同学两位一组抬大缸，两位女同学就一起搬小陶钵子。搬了一阵子，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年纪最小的是女同学舒白来，力气也小，每次只能搬几个陶钵子。她那娇小的身躯，红润的脸上，豆粒大的汗珠还沾着长长的头发，微笑着对我说：“你们几个男同学加油啊！多做点事。”我笑着回了话：“你慢点搬，窑砂有点滑，别摔倒了。”

    一会，不远处传来了叫卖冰棒的声音：“长沙来的湘江果露纸包冰棒咧，纸包冰啊……”龙叔叔叫来卖冰棒的小女孩，问：“多少钱一支？”小女孩回答“五分！”看着龙叔叔从口袋里摸出三角钱纸币递给小女孩，帮我们每人买了一支果露冰棒。我们口里含着香甜的冰棒，谢了龙叔叔，带着满身的汗水，高兴地离开了龙窑。

    《望城县志》记载：“长沙铜官创烧于唐代中期，盛于晚唐，终于五代。”而如今，随着铜官旅游业的振兴，铜官古镇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陶瓷行业，由过去生产单一的生活日用品，发展生产丰富多彩的工艺旅游品，还开发了陶瓷制作新的工艺。

    三十多年前，企业改制后，铜官的龙窑就没有使用了，当地政府将老龙窑作为文物保护，供游客参观，和研究陶瓷发展史料之用。那种原始的煅烧方法虽然淘汰了，但为今天陶瓷业的振兴所发挥的作用功不可没，也是今天人们了解铜官古镇发展历史不可缺少的实物史料。

    文/周罗生2019年11月24日潇湘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