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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性大咧 田汉请客据说“常常不带钱”

2015-12-13 23:16| 发布者: admin| 查看: 927| 评论: 0|来自: 潇湘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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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汉与母亲易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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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兴南路李合盛餐馆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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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庙,田汉儿时读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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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汉(1898-1968),长沙县果园镇人,戏剧活动家、剧作家、诗人,《义勇军进行曲》词作者,中国现代戏三大奠基人之一。 

  生性大咧、重情义爱热闹的田汉,他的饭局多是自己天南海北的朋友,而且经常一坐就是几大桌。酒杯的撞击声,席间的谈笑声,酒家的嘈杂声,无法与一位艺术家的典型性符号相关联,这种错位也让他在投以自己的真诚后,换来些许诋毁。

  但是,好友郭沫若相信"一诚可以救万恶",田汉就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家。

  最爱李合盛的"牛中三杰"

  田汉见到郭沫若的第一句话便是:啊!你来得恰好,今天中午我们正打算去吃"李合盛"!菜有五香牛肉、发丝百叶、红烧牛蹄筋、烩牛脑髓、松鼠鳜鱼、东安子鸡等,而且发丝百叶要了两份,堪称盛宴。

  1938年,这对生于贫苦家庭的田汉来说是段快乐的时光。

  1月28日,在恩师徐特立的支持下,田汉由上海回长沙创办《抗战日报》,这是他继南国剧社之后又一个梦想生长的开始。

  在长子田申(又名田海男)的记忆里,父亲筹备《抗战日报》时是很艰苦的:报社是父亲表舅蒋寿世先生当时在皇仓坪经营"远东"电影院空余出来的几间房,除了一张长桌子和几把椅子别无他物。报社没有任何津贴,更谈不上薪水了,就连平时的伙食费都是七拼八凑勉强维持的。蒋二舅娭毑管伙食做饭,长沙的豆腐既便宜又嫩,她做出来很好吃,再炒些辣椒豆豉,味道更是鲜美。

  素来一股"湖南牛"犟脾气的田汉克服了重重困难,报纸顺利出版。2月初,好友郭沫若从武汉到长沙看望田汉。田汉很是高兴,在百忙之中热情地招待郭沫若。2月13日,田汉与孙伏园、易君左、蒋寿世、胡萍等八人联合发起"欢迎郭沫若先生大会",并特别在《抗战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沫若在长沙》,并且见到郭沫若的第一句话便是:啊!你来得恰好,今天中午我们正打算去吃"李合盛"!

  席间有作家廖沫沙、音乐家张曙、电影明星胡萍、女记者熊若兰,以及田汉的两位弟弟、一位舅舅、长子田申等。菜由田汉点,有五香牛肉、发丝百叶、红烧牛蹄筋、烩牛脑髓、松鼠鳜鱼、东安子鸡等,而且发丝百叶要了两份,堪称盛宴。其中,烩牛脑髓、发丝百叶和红烧牛蹄筋,并称为"牛中三杰",是李合盛酒家响当当的招牌菜。

  在《再动荡》中,郭沫若对这"吃李合盛"也有着颇为详尽的描述:

  好,我们就走,吃"李合盛"去,大家一齐去!寿昌(田汉)挥着手这样叫着,于是乎,我们便被浩浩荡荡的队伍所簇拥,向着李合盛进军。在街头走了一会儿,果然名不虚传地在一条相当杂沓的背街上,瞻仰到了那神交已久的老店。它老的贵庚,怕已经有一百岁的高龄了,居然是有楼的,但好像连背都驼了。

  上了楼。时间还早,楼座都还是空的。在一间楼房里满满坐了两大圆桌。桌面宽,筷子长,汤匙大,充分发挥着湖南席的三大特色。

  菜上桌了,除牛肉牛百叶之外,也有鱼,也有鸡,好像也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终席的时候,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就是他们座席的房门口,已经有好些人在那里候补等着。田汉指着这样的盛况对郭沫若说:"你看,怎么样?"

  有时请人吃饭却忘了带钱

  "有时他请许多人吃饭却忘了带钱,有时把自己的钱用完了,就让别人来凑钱给他。如果有人请客请他一个,他一带带好几个人去,弄得别人措手不及。他倒觉得无所谓。"

  田汉对郭沫若的友情表现得率真而浓郁。他在百忙中陪郭沫若去听湘戏,登天心阁,游岳麓山,凭吊黄兴墓、蔡锷墓,凭吊屈子庙、贾谊祠,郭沫若很是感动:"在外表看来,好像超脱一切的寿昌,他对于我的关心,竟这样周到。他既使我享用了名肴名果,又为我解决了住宿的问题。我在心里着实感谢着他。无怪啊,古时候的人要把朋友算作五伦之一了。"

  田汉的热情就像一簇跳跃的烈火,温暖、活脱、大咧。

  "据说田汉是个比较'马虎'的人。有时他请许多人吃饭却忘了带钱,有时把自己的钱用完了,就让别人来凑钱给他。如果有人请客请他一个,他一带带好几个人去,弄得别人措手不及。他倒觉得无所谓。"田汉故居管理员李金辉对田汉的印象从曾经的敬仰到现在因熟悉而常人化。

  这样的马大哈形象在阳翰笙的回忆里也有:"田老大请客"是流传一时的段子,"他确实不计较经济、不拘泥细节,又常常不带钱。在南岳时(1938年),黄琪翔请田汉吃饭,说明来一桌人。结果田汉喊了三十多人来赴宴。黄琪翔哈哈大笑,说'我事先就防你这一手,准备的酒席恰好是三桌。'田汉即席赋诗一首,哈哈大笑不已。"

  剧社朋友司徒慧敏回忆说:"1942年2月我和夏衍等同志从香港回到桂林。田汉前来欢迎我们,他热情奔放,使劲同我们拥抱,甚至把别人插在胸前口袋的自来水笔都弄断了。下了车他就把我们接到他家去吃饭。沿途他见着朋友就告诉人家:夏衍、蔡楚生、司徒他们从香港回来了。我们这群人来到他家,屋子不大,坐了满满一桌,后来的人没处坐,围了一圈又一圈,屋子挤得满满的,饭吃光了,田老太太就出去买豆腐,非常好吃,我们大家全吃饱了。正如夏衍说的,那是一顿可爱的大锅饭。田汉热爱同志的精神给我们留下了非常、非常深刻的印象。" 
  其实,彼时的田汉在桂林生活十分困苦。他没有固定的工资收入,几乎全靠稿费维持一家八口的生活。1943年9月25日,桂林《大公报》上对田汉一家的生活有这样一段记述:"说来真有点黯然,田汉的笔尖挑不起一家八口的生活负担,近来连谈天的豪兴也失掉了。一桌人吃饭,一点辣子,一碗酸汤  就是这样,他还要帮助那些生活有困难的剧团。有时竟无米下锅,家里人问他怎么办?他总是泰然地回答:"慢慢来!"因此,"慢慢来"竟在当时戏剧界传为热词。

  好客背后有位热情的妈妈

  有一天,家里又来了客人,只见她挪动着小脚,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菜肴就上桌了,桌子正中摆着祖母的拿手好菜"一品锅"。揭开锅盖一看,只见中间是一只整鸡,鸡的周围是香菇、玉兰片及蔬菜,最外边是一圈鸡蛋,色泽红润,味道香醇,引得众人一片赞叹之声。

  去田汉家吃过饭的朋友都会认识"田老太太",她便是田汉的母亲易克勤。易克勤虽然一生简朴,但也是位慷慨有义的母亲,凡是田汉的朋友来家里了,不管认不认识,年轻还是年长,她都热情招待。

  1930年5月末的一天,田汉将几个爱好艺术的青年学生和南国艺术学院的同事邀请到家里,又是摆上一大桌,全靠母亲易克勤来张罗。那时长住田汉家的胡萍记得,老太太做了六七个家常菜,又端来两大壶酒说:"只有几样小菜,大伙凑合着吃吧。"而胡萍很清楚,"老太太叫我们把她唯一的皮衣拿去当了,才买了酒菜。"

  新中国成立后,田汉一家定居北京细管胡同。在儿子田申的记忆里,当父亲的朋友们来家做客时,年已80高龄的祖母还是亲自掌勺,端上自产自做的美味佳肴供客人品尝。"有一天,家里又来了客人,只见她挪动着小脚,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一刻也闲不住。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菜肴就上桌了,桌子正中摆着祖母的拿手好菜'一品锅'。这'一品锅'是典型的湖南风味,大家揭开锅盖一看,只见中间是一只整鸡,鸡的周围是香菇、玉兰片及蔬菜,最外边是一圈鸡蛋,色泽红润,味道香醇,引得众人一片赞叹之声。" 

  平时,田老太太利用闲暇自制米酒、豆豉、腌红辣椒等。每年到了腊八,田老太太就把黄豆蒸了,然后放上盐、姜末腌起来,春节一起吃,孩子们非常喜欢。 
  就这样,易克勤一直为这个家做到九十多岁,直到实在做不动了才停下来。

  返乡之行

  回老家待了三天,易家杀鸡轮番招待

  1956年5月的一天,田汉由贵州乘飞机到长沙,经长沙县政府,再乘汽车到春华山,然后步行20里来到果园,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田汉唯一的一次返乡之行。

  田汉此次是与夫人、秘书还有县政府陪同人员汪中本一同返乡,因是热天,田汉着衬衣短裤,戴草帽,拄一根拐杖。

  午后,田汉来到三字墙易家老屋,这是其母易克勤的出生地,易有德、易友和是田汉的表亲,对他的突然造访十分惊讶。一阵闲暄过后,田汉一行人就同闻讯赶来的田十一公(先生的堂兄弟)同去看望田汉的故居田家大屋,由于1954年水灾的冲毁,先前的老屋已经一片荒凉,对着断垣残瓦,田汉感慨万千。

  随后回三字墙,易有德和易友和兄弟两家杀鸡买鱼轮番招待,田汉在这里住了下来。第二天田汉一行在易友和的陪同下,去双河村墓地祭扫父亲墓地。

  离开墓地以后便到了螺坨坡,田汉去拜访了多年未见的故人胡竹阶。从胡家出来后,就到板石塘舅父坟头祭拜,舅父易象,又名易梅臣,早年追随孙中山投身民主革命,参加过护法斗争。田汉幼年家境贫寒,去省城读书和赴日留学全出于舅父之力,田汉其前期的进步思想和爱国热情,深受舅父影响。

  下午,时在花果园小学任教的谈勿章老师知道田汉返乡,马上过来拜谒,谈是田汉学生,多年未见,长谈足两个小时。

  晚上,田汉又到汤家坪看望堂婶八老娭毑,八老娭毑一家十分欢喜,倾其所有,煮了一盘鸡蛋待客,考虑当时农村十分困难,田汉推辞再三。第三天,早餐后田汉独自去看了当时未拆的油榨垅土地庙,回来后拿着相机与易家兄弟及家人照相留念,并让易友和牵着一头耕牛拍了一个特写镜头。照相结束后,田汉便挥手与大家告别。一行人步行至春华山,再乘车去长沙。 
  田汉此行还特意抄走了儿时在李公庙读书时戏台上的一副对联:不大地方可家可国可天下,寻常人物能文能武能鬼神。如今庙已残旧,但对联仍在。

  手记

  国歌大道,正好长1949米

  12月8日,我们驱车前往位于长沙县果园镇的田汉故居,在进入田汉村后,一条笔直的新修的柏油马路直通故居。李金辉告诉我们,这条路叫国歌大道,正好长1949米。

  田汉故居是典型的湖南乡村民居,始建于1820年,但后来几乎全毁。现在见到的故居是遵照原有的结构重建而来,并将两侧房屋改为田汉生平事迹陈列室。

  虽然田汉出身并不富有,但幼时得到母亲的悉心照顾,以及舅舅的大力资助,在一师读书时徐特立也对他关爱有加,特意买蚊帐送他。这些关爱呵护着田汉内心本有的热烈,所以,田汉既深知百姓的疾苦,又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火一样炽烈的热情。

  但他与生俱来的大咧性格,也在当时被一些人笑为马大哈。而这种性格与艺术家固有的形象是错位的,所以,在后来对田汉的评价上,有人也将他部分作品的失色归因于他的个性:"田汉一生共创作了话剧63部(包括许多独幕剧)、戏曲27部、电影12部、歌剧2部,新旧体诗两千余首(据《田汉文集》统计)。以作品数量而言,在中国20世纪的剧作家中田汉首屈一指。但是以艺术质量而言,传世的剧本大约只有10部左右。"

  而他在"文革"的受难,在其长孙田刚看来也与他的个性有关:从1949年始,田汉就担任中国文联戏剧家协会主席,但他并不善于做行政工作,他于建国之初,一连给周扬写了10封信,谈戏曲改革的事,周扬告诉人说:"快让田老大打住。"田汉主张对古典戏曲采取"保护主义"和"慎重"、"明智"的改革方针,而不是一概抹杀,实际上形成了他后来悲剧的根源。"田汉一生不懂政治,他有追求、有信仰,但胸无城府,口无遮拦,终其一生只是个戏剧家。"

  田汉的这种坚定与他个性上的某种缺失有关。素来,个性缺失成为评判人物功过的一个要素。后人常把常人往虚设的圣人上去比靠,放大个性缺失之洞,而不见缺失另一面的光芒。遗憾也好,痛恨也罢,只是我想,完全的人格从来不是艺术家的归宿。田汉如果没有这种个性缺失,恐怕就写不出几十年里一直激昂人心的《义勇军进行曲》来。

  (特别鸣谢口述整理:黄运华罗国强)潇湘晨报记者杨湘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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