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晚报记者
胡益虎
通讯员 付窈 实习生
高梦洁
泛黄的黑白老照片,斑驳的陈旧文件档案,走进湖南茶叶研究所所史馆,百年沧桑感触及神经末梢。1915年筹设的湖南茶叶讲习所,今年扛过100年的风雨历变,从岳麓山脚到长沙县高桥镇,见证了湖南茶叶历史。
环顾一周驻足于这样一张老照片前:一位身材瘦小、眉目清秀的中国人站在一群高壮的黑人中间,正在与戴礼帽的黑人代表亲近握手,配文“‘马里共和国茶园建成’庆典后受莫迪博·凯塔总统的亲切接见”。这是湖南茶研所退休11年、86岁高龄的谌介国援外岁月的记录,也是湖南茶研究所援外历史轨迹。近日,谌介国接受记者采访,讲述了湘茶援非的鲜为人知的故事。
湘茶受命援非,
受到出访的周恩来接见
1954年,大学毕业的谌介国被分配到湖南省农业厅高桥茶叶试验站。“当时那里仅有50亩茶园,被荒山坟墓包围着。”谌老说,这些坟墓里埋葬的多是在抗战中牺牲的无名军人。而后,谌老与10多个职工挑着担子、提着簸箕锄头移坟开荒,陆陆续续地开垦出500余亩的茶园。
1960年,中国与马里共和国正式建交,中马两国来往频繁。1963年末,谌老受中央外经委派遣,前往西非马里共和国援助茶树试种和茶叶生产的指导工作。同行的还有来自福建省农业科学院的水稻专家和来自浙江省的两位养鱼专家。出国的前一天,马里驻华大使特拉奥雷在大使馆里为四位专家设宴饯行。
从北京飞往莫斯科,转机至捷克的布拉格,降落于马里的首都巴马科,最后驱车赶往目的地锡卡索,15小时从北向南的跨越,谌介国成为了湖南省第一位援外茶叶专家。
1963年12月中旬,周恩来总理、陈毅副总理率团访问非洲10国,次年元月访问了马里,并向马里首任总统莫迪博·凯塔提出中国对外援助的八项原则。得知中国专家正在援助马里事业发展,周恩来亲切接见了谌介国一行人。说到此处,谌老情绪激动,清楚回忆着当时周恩来握住他的手嘱咐说:“好好工作,为马里的茶叶事业做出贡献!”
在随后合影时,周恩来特意叫谌介国站在他的身后。
气候语言艰难困苦,茶园初建玉汝于成
“日均气温多在35℃左右,洗完衣服不用拧一小时后就干了。”谌老至今深深记得这一细节。锡卡索位于撒哈拉沙漠的南端,是马里南部的宜农大区。在那里无所谓春夏秋冬,只有雨旱两季。漫长的七个月旱季里,终日万里无云;四个多月的雨季,风雨莫测湿热难耐。适应当地气候,成了谌介国一行人最难突破的瓶颈。
茶叶的情况又如何呢?
就在1964年初,长达171天的无雨期使得茶苗遭受惨重损失。在高温无雨期漫长的马里植茶,兴建水利工程进行灌溉是首要任务。但因试种基础薄弱,尽管采取众多补救措施,茶苗情况仍不乐观。
气候瓶颈是对谌介国一行肉体上的磨砺,而语言交流上的障碍则是发自内心的干着急。在1960年马里共和国成立以前这里属于法国的殖民地,法语自然而然成为当地的官方语言。而对于大多穷苦的下层农民,只会讲当地土语,这对专家传经授艺、部署工作增加了难度。所有工作上的交流需要经过两重翻译,谌介国的意思通过法语翻译人员传达给工头,再由工头用当地土语告知农民。有时“言传”困难,谌介国则致力于“身教”,拿起粗笨工具下地示范。
慢慢地,在西非这块处女地上试种茶叶,开始有了盼头:茶树吐出了新绿,茶园也初具雏形。
“49-60”茶寓意两国交好,凯塔总统专门致谢
谌老告诉记者,此次外援主要是对受援国人员在技术上的传授,力争为马里人民建立一个与时代水平相适应的茶叶生产体系。
随着茶树封行成园,谌介国开始指导农民们小批量生产,分批分期采制茶叶,送至马里中央及各大区、市的相关部门,茶的口感质量受到一致好评。农村发展部长以马里共和国的名义,把中国援助马里自己生产的茶叶,特命名为“49-60茶”,视为珍奇,引为骄傲,用来款待外宾和上层人士。在随后的岁月里,“49-60茶”成了马里的“国茶”。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1949年建国,马里共和国是1960年独立。”谌老笑容可掬,诠释着中马两国以茶叶为实体紧紧相连的友谊,赞誉为“中马友谊的结晶”。
1965年3月,茶叶试种取得了突破性发展,马里中央政府再次以马里共和国名义在锡卡索现场举行了验收盛典。谌老回忆,茶园里中马两国国旗和几十面彩旗迎风招展,一派丰收的喜悦,包括新华通讯社记者在内的一大批不同肤色的记者纷纷前来采访。
庆典后,因国事活动没有参加验收庆典的凯塔总统在锡卡索大区专门接见了谌介国,总统握住他的手感激地说:“专家辛苦了,谢谢!”
茶园里,谌介国一行用两年辛酸泪与功成笑,浇灌培育出的中马两国“友谊之花”摇曳50年不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