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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怪愚:怪笔慈悲画长沙

2015-4-10 02:38| 发布者: admin| 查看: 2257| 评论: 0|原作者: 彭国梁|来自: 名城长沙网




二、大街小巷风俗画。

茶馆里的众生相。老照壁的“徐松泉”,老板的外号叫满胖子。“到徐松泉喝茶的,我已经说过,是那些无业游民同劳动阶级,间或也有几个准士绅之流。”这些喝茶的人有拖车子的,有工厂的工友,有工友的父亲,车夫的父亲,还有小党羽,小流氓什么的。这些人大都是不怎么讲规矩的。一进铺子,有的把帽子歪戴着,屈一只脚到凳上,一边喝茶,一边就开始“海势聊天”地闲侃。有的则是一杯茶,一支烟,两个包子磨一天。还有大街小巷发生了纠纷,便有区坊保甲出面邀集张家大爹李家二爷等等到“徐松泉”“吃讲茶”,都是常有的事,严怪愚通过观察和调查,总结了“徐松泉茶馆”的几大特点:

客一上桌,每桌为你送上六支烟来,多退少补。一个人是六支烟,十几人也是六支烟——这大概是他们的习惯法了。

该店自制的银丝卷与烧饼最为著名,几乎可以与柳德芳的汤圆同时垄断市场。

夏季一来,全店中只有一架大布篷作风扇,扯风扇的立在街上,用力地把绳子一扯,全店便凉爽爽的。——的确是特别作风。

老照壁位于中山路和黄兴路交叉处的东南角,一条小巷子,但很繁华,此处原为明吉藩四将军府前的照壁所在,故名。严怪愚所说的徐松泉茶馆在全城都是极有名的。此外,这条街上还有西服店时帽店以及大小旅社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老照壁还曾有“野味一条街”和“洗发用品一条街”之称。现在因黄兴中路的改扩,老照壁有一厢的门面被拆,老照壁的原址上现已耸立起一座商业大厦。因此,老照壁也就将成为长沙一处消逝的风景了。

长沙咖啡店的几个镜头。

严怪愚从邵阳乡下出来,到长沙读了几年大学,毕业后就进入报界。那时候,青春年少,踌躇满志,都市的繁华在他的眼中四处都透着异样的新鲜。比如咖啡店,“灯影辉煌里,几间小房子透出它引诱的颜色。女招待们总是在纷乱地窜走着,穿了适乎身段的服装,服装上系着看护服式的白裙,云鬓纷披着,仿佛柳丝覆住两池映着落日的春水,那便是她的眼睛。年龄,都不到二十,为适合顾主们的欣赏欲,两上都涂了红、涂了黄、媚荡荡的,你板着脸,她也是笑。”到了咖啡店,严怪愚最先关注的自然是女招待。那时候的女招待,在其他的服务行业,似乎还不是太普遍。咖啡店毕竟是颇为西化的,在经营的模式上一脉相承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那时候的摄影还没有普及,严怪愚的眼睛无疑比摄影机更富深度和广度。先将女招待照了像,紧接着便开始照咖啡店的各类设施:“小房间内,四周扯了绿色布幔,假使中间不摆一个小桌子,在神经过敏的先生看了,那一定是幽会室。小桌上,铺满了茜色的绒,绒上敷了一块厚玻璃,玻璃上厚绒中间,嵌着菜单。两张大的纸,用四、五、六号铅字夸大地记满了时代的点心名目,山珍海味名目。玻璃上摆着一瓶花、酱油瓶、味精、白糖、牙签筒等等等等。”从这些摆设可知,那时候长沙的所谓咖啡店,实在是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显得很不正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直到今天,长沙的咖啡店里依然是喝茶者居多,而且,大多都备有煲仔饭和套餐等。

从进门欣赏女招待,再打量咖啡店的设施,接下来便是顾客与女招待之间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了,套个近乎拉个手什么的,都有。严怪愚说,长沙的咖啡店原本是不多的,也不知为何,“近两年来,忽然增加到了十几家之多,那便是青春宴饮社、远东咖啡店、万利春、易宏华、芝加哥、杏花村、新亚、南国酒家、广东商店、上海商店、巴黎、楚社等等。这中间以远东、万利春、易宏发三家资格最老。”

这么多家咖啡店,不能像记流水帐般一一道来,那就解剖一只麻雀。说远东吧:“这远东,开设已经七年,为聘请女招待之先知先觉者。现在银幕走的最红的胡萍,便由这里出身。虽则胡萍自己现在上海竭力否认曾在长沙当过女招待,可是记者那时正是远东的老主顾,天天看见她,与现在的她,样子并没有两样,所以我仍是说胡萍确在远东当过女招待(不过那时叫胡瑛罢了)。除了胡萍,还有郭氏姐妹,都是那时候的长沙闻人。后来郭氏姐妹嫁了人,胡萍出了省,远东便渐渐没落了。”

严怪愚这里说到的“远东”,是距中山路国货陈列馆和三角花园不远的皇仓坪。一九三八年,田汉等所创办的《抗战日报》编辑部,就设在远东电影院的楼上。这远东咖啡店也就在这电影院的旁边。严怪愚所说的电影明星胡萍,一九三八年也就在田汉为头的《抗战日报》内任职。胡萍从一个咖啡店的女招待,到电影明星,抗战了,又随田汉回长办报,且十分凑巧的是,其编辑部居然就设在她曾经当过招待的咖啡店的楼上,想必当年的胡萍,进出远东电影院从其咖啡店门前经过时,恐怕也是感慨良多的。

严怪愚笔下的长沙咖啡店,其女招待是活灵活现的,除了胡萍、郭氏姐妹外,还有刘文燕;还有从易宏发出来又到广东商店的银真;还有“青春”的叶红等等。“叶红拿着口琴,吹一曲《桃花江》曲,银真唱一折《苏三起解》,你想,这是什么况味。”特别是还不到十四岁的叶红,严怪愚简直是着迷到有点肉麻的份上了,说她让人看了不生邪念,而生一种莫名其妙快感。说她活泼、漂亮,天真浪漫、不畏葸、不偷懒,不媚荡,“近来有了叶红,间不上两天,我总得到青春去坐坐,不多花钱,同时也不浪费时间,一句话,是专为欣赏我的叶红而去。我将尊我的叶红为‘长沙的灵魂’”。物以稀为贵,那时候的女招待是特别抢人眼球的,而现在,谁又会在意一个咖啡店中的女招待呢?

长沙澡堂演进史。现在长沙到处可见到“洗浴中心”之类,这当然不仅仅是洗个澡那么简单,这其中是很有些讲究的。洗浴、桑拿,搓背、修脚、在水池中浸泡,再三五男人赤裸着坦诚相对地围着一张方桌或圆桌抽烟聊天,之后又穿上洗浴中心配发的浴衣浴裤到一个大的休息厅躺着,还想进一步消费的话,可洗脚,可按摩。这是一个休闲者和忙里偷闲者来打发时间或曰享受的场所。在这个场所的服务生大都是非常称职的,从你进门换鞋,将衣服和包寄存到属于你的箱子,到递肥皂手巾、换衣换裤等等,一应都是人侍候着。其实,你就像一个脱光了的动物在笼子内,听候着饲养员的摆布。当然,绝大部分的洗浴者都是把自己当做皇帝或老爷的。严怪愚笔下的澡堂呢,那自然是现今进洗浴中心的初级阶段了。

他说三湘七泽的“早上皮包水”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但从何时起染上了这“晚上水包皮”呢,一时还未作详细的考证。他说:“就我与长沙发生关系时的记忆算起,我只记得宜新园同太湖春。宜新园现在改浴华园,太湖春被火烧了。那时候到宜新园去‘水包皮’,因为生活程度低,只需一两百钱,擦背也只要六十文。说起来,诚令现代的人摇首赞叹。后来生活日高了,宜新园施巧术,极力聘用湖北‘你家’擦背,极力改良外容与内佣,擦背的由湿擦而干擦,由干擦而轻摸,擦背之外还来一个修脚指剃头。宜新园新了,顾客们差不多每晚玉体满堂。主人有生意,市价亦随之而涨:洗澡的由三百文涨到两三角,擦背的亦由六十文涨到二三角。擦得舒服的时候,有的先生甚至愿意一掷五元,像叶开鑫将军便是一例。盆堂生意一旺,趋利的市人们便接踵而起,不数年间,在长沙,你便可以看见星沙池、曲园、天乐居、三皇池、健身浴堂、又新池、民众浴室、长沙盆堂、登瀛台等等盆堂。中山路还有一个什么‘玉洁坤盆’,坤者、女也,似此,女的也可以露天表演了。”

严怪愚毕竟是记者,有一种职业的敏感。他写澡堂,除了所看到的,他还喜欢对其中的细微末节盘根究底。比如全长沙擦背的“你家”和“娌”有多少人,其中擦脚剃头的又有多少人,一个澡堂的日常开支如何,收入又如何,生意旺的澡堂一天有好多利润等等,他都要弄一个清楚,有趣的是,他还“抓拍”,几个关于擦背者的“特别镜头”,这些镜头现在透过岁月的尘埃一看,那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了。因此,特抄录如下:

第一:每年到十二月二十四日,便停止擦背、要擦,也是随便替你揩两下,原因便是顾客太多,擦不及,而且他们也应该做几天“大人”。

第二:毛巾肥皂都由他们自备,老板恕不负责,所得代价都要“二八”“三七”拆帐。

第三:他们有句口头禅叫做“胖子不好擦,瘦子难擦。”良以胖子脂肪太厚,抵抗力太小,瘦子骨骼太多,轻重难以下手。

第四:擦脚与剃头的所得的代价除了与老板“二八”拆之外,还得与擦背的“三七”拆。

第五:擦背费照例是两角或三角,小费听给,他们讨到的小费又得与“同志”合分,老板却不能揩油了。

第六:玉洁坤盆,真正只擦背上,其余各部分不得“探险”,还得请小姐太太自己“下手”。

又一村民众俱乐部速写。又一村在明代为吉藩四将军府。清康熙年间改为抚院衙门。其时巡抚赵申乔亲撰一联悬于大厅,联曰:

 

但愿民安若堵,何妨署冷如冰。

 

抚院衙门占地颇广,住在其中的历届巡抚不断地加以修整扩建使之颇具园林规模。至乾隆年间,巡抚蒋溥再次锦上添花,且取陆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意,将此处命名为“又一村”。清代著名书法家何绍基与友人游“又一村”后有诗曰:

 

佳节来寻又一村,巷深雨后好园林。

前贤书画同披赏,何必商量到酒樽。

 

又一村中深复深,外人不许听幽禽。

群贤朱履千间厦,一树琵琶五亩荫。

 

画帧留题感时节,佳思何异在山林。

勉储才笔歌铙凯,日上江南有好音。

 

由此可见又一村的规模。后来,这又一村中还建有双清亭,丰乐亭,登湘亭等。一九一零年四月,长沙发生抢米风潮,巡抚衙门前的旗杆被砍断,大厅也被烧毁。到民国后,又一村又先后成了都督府,督军府和省长公署的驻地。严怪愚在其文中写道:“省政府迁居之后,民国二十年才改建为民众俱乐部,现任部长是何主席,实际负重要责任的还是总干事竺永华先生,干事杜傅之先生,同秘书向恺然先生。提起向恺然,谁个不知,那个不晓,一部《江湖奇侠传》同一部《留东外史》,已不知迷醉了多少众生。这次能抛弃写作生活,放弃文坛上的威名,而跑到湖南来主持民众俱乐部,我们便不得不提到竺永华先生的才干同向先生的计划。”民国十九年以前的又一村,曾经很衰败过一阵。严怪愚对那种衰败也作了十分传神的描绘:“那是一条小小的巷子,蜀道崎岖,难使雄车直进,晚上一来静悄悄的,月光斜照在地上,阴气森森,几疑是魑魅魍魉的栖身居住之所,没有月亮,便得摸着壁子从那儿走过。”

严怪愚所说的现任部长何主席指的是湖南省政府主席何键。你想想,一个民众俱乐部的部长由省政府主席兼任,那自然是会发扬光大的。因此,严怪愚说:“如今呢,事情还只隔五年,可是一切已经改观非旧了。那里有平坦的马路,有一九三六年式流线型市虎来往,有宫殿式的巍峨的建筑物支撑着天穹,有一九三七年式的高尚娱乐场所供人娱乐。”“每当夏秋之际,华灯初上时,全市的民众,小孩子们、老人们、青年们、中年们,男挟了女人,女人吊了男人,一队队、一簇簇,络绎不绝地跑到这里来舒舒空气,喝喝茶,打打高尔夫,射射箭,吃吃川菜,总是日以万计。”据严怪愚当时的记忆,民众俱乐部共分为十二个部,即一、跑马场;二、儿童图书馆;三、照相馆;四、射击场;五、敬业庭;六、弹子房;七、川菜馆;八、民众浴堂;九、高尔夫球场;十、大礼堂;十一、电影场;十二、理发室。严怪愚对这十二个部一一进行了评说,但我印象最深的是那露天茶座。

“热天,每到晚上,到哪里去喝茶的,实在是踊跃得可以。全个坪摆满了桌子,每个桌子坐满了人,还要在树底下,竹篱边到处加添桌椅,结果还是有许多人占不到位子,有许多人先天下午就来占座位。天气越热,生意越好。”

“文夕大火”之后,又一村民众俱乐部便歇业了。抗战胜利后,这里就改成了中山公园。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中山公园又改为青少年宫,一直到现在。早几年,位于惜字公庄的长沙市文联因营盘街改扩被拆,而新的办公地点还未确定,便租住在青少年宫内,因此,这几年来,我就一直在这青少年宫内进进出出。严怪愚笔下的露天茶座现在依然如故。且那些喝茶的还更多了些讲究。有的打扑克,一打就半天;有的往椅子上一躺,就有人来帮他按摩。我就经常见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在那里帮那些年纪轻轻的人按摩,那老人体格健壮,显得十分地敬业。也有一些三十大几的女人在从事着这个职业。还有一两个抚院衙门的亭子,曾经被经营茶座的占用了,经过市民的呼吁,现在又恢复了原有的风貌。现在青少年动内依然有电影院、体育馆和各类娱乐和学习的场所。遗憾的是,没有严怪愚笔下的射击场和高尔夫球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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