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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笔记卷十社会遗闻

2014-7-25 08:1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5660| 评论: 0|原作者: 陈先枢编纂校点



黄芳輈用铁简流星锤

湖南黄芳輈工书画,能文章,而勇武过人,五十以后,遇人辄恂恂。光绪初,自北京应廷试,报罢,归途出山东,囊金三百馀,盗觇知之,以黄附大商帮行,未敢动也。及临清,黄始别向东南行,盗三人尾之。黄坐车中,手一卷,意甚闲暇,乃放哨以惊之。黄不动,盗莫之测,袖手而已,然不能舍。

已而过济南,黄宿逆旅,出争币六,令仆曰:“门外有三人,方徙倚,汝往,以此犒之。第言主人云:‘劳诸君相送,今当临别,特以备一夕刍秣之资。’”仆如言去。三盗笑曰:“若主识我耶?即如此,当面谈。”遂趋入,拱手曰:“黄君好眼力,仆等远道相从,岂为此区区者?君既相识,不得谓非一面之缘。今因此故,某等三人请君人犒六十金,当护君安抵湖南,不然,吾侪无因受此区区也。”黄佯谢,称实无之。盗笑曰:“君何必讳?”指一箱曰:“银在此中,计三百五十两有奇。虽给吾辈,君日用尚有馀。生命为重,区区者何必计较?且吾侪走江湖数十年,岂爱人言词欺饰者。”黄笑曰:“君果不能稍通融乎?”盗厉声曰:“然。”黄曰:“君既猎食江湖,应有尺寸可恃,倘能出以见示,果不谬,当如命。”盗踊跃而前,举手作势,黄略与支拒,出怀中简一击,仆二人,其一逃去。黄命絷之,将以送官。顷之,逃者复来,将三四人,入门而趋,升堂而跪,具言弟兄辈无知冒昧,务祈容恕,许予赦原,当自加罚。黄不可。盗恳至再,念不欲结怨若辈,乃许之。盗负以去。黄遂归,沿途数千里,无敢犯者。

后,复有广东之役。自广东附帆船北行,行数日,过南澳,舟人言更前有海盗窟,日过午未可行。黄必欲进,众亦惧,力止黄,黄笑曰;“汝辈怯耶?乃翁在,盗何能为?”舟人无如何,遂行。时后舱有客,敝衣槁项,若有阿芙蓉癖者,倚篷凝望,初无一言。久之,暮霭中忽有小舟傍左舷来,疾如箭,舟人惊曰:“海盗至矣。”黄生平绝技以铁简及流星锤为最,至是,已戒备,即迎敌舱面。盗来者四人,不数合,悉殪简下,腾足蹴之,尸掷起数丈,陨于海,小舟早遁矣。黄泰然坐船头。是夕,船方欲收口,前小舟者已载一老翁至,翁诘黄曰:“吾辈江湖日久,乃不知有君,诚误犯。然君独不能少少留情耶,胡恃强,尽歼之?吾殊不服,今特来为弟子辈复仇。”黄不待言毕,即叱曰;“鼠辈敢尔?”一耸身,铁简即直压而下。讵翁微引其手,简已入翁手中。黄大惊,然势不能止,即更击翁,亦更夺之,黄发流星锤,又为所接。翁大笑曰:“豪杰豪杰,如是如是。”黄窘甚,将自投于海。忽有拽之者,后舱客也。客谓翁曰:“为盗者死,古今通例,翁纵徒从为盗,乃嗔人不当伤害耶?而翁尤恃强,何得咎人?今吾在此,翁能一角,当听翁所为不然,宜善思之,毋后悔。”翁闻言,大怒,跃而前,客蹈瑕一蹴,直坠翁海中。还顾黄曰:“天下奇人甚多,勇未可恃也。君异日宜戒之。”黄再拜,求指授,客不答,舟抵烟台,先登岸去。

(清徐珂《清稗类钞》)

 

甄素琼恋紫霞而死

湘水甄素琼之父为诸者,琼幼,即教之读。十三四能作小词短札,字娟秀,尤工绘事。年十八,父母为议婚,不可,恒闭门作密书,或偶为父母见,急掩之,不与观。疑其有他,密侦之。未几,琼病,遂不起。既死,检其箧,得函一束,怒而投之火,秘其事。明日,邻女有名紫霞者,闻琼死,泣不可仰,即扃户卧,久不出。家人呼之不应,破扉入视之,僵矣。检其衣,亦得函一束,皆素琼手笔也。其一曰:“父母不解妹意,不令与姊同居,强欲与浊男子为偶,不亦冤耶?妹自别姊,思与日深,病与日积,奄奄一息,在旦暮间耳。纸窗夜凉,残月入室,药炉烟袅,灯冷花落,回忆去年春夜,与姊并肩坐碧纱窗下,挑灯读李笠翁《怜香伴》之剧,则恍惚姊犹徘徊吾左右。回顾不见姊,又自惊却,急掩帏卧,双眸苦不得合,挑灯作此,以达吾姊。须知草此时,肠已断也。紫霞吾姊青鉴。妹素琼上。”霞家人怪之,以示琼父母。噫!此二女也,其殆广东顺德十姊妹之流亚欤?

(清徐珂《清稗类钞》)

 

罗国瑛療人有奇效

湘人罗国瑛精医,療人有奇效。不求谢,有得,以施贫乏。尝戒其子孙曰:“凡治病,当以活人为心,入闺闼,尤宜戒游目。”

(清徐珂《清稗类钞》)

 

高歧山精小儿科

湘医高歧山,乾隆时人也。承其祖父之业而益精,望色听声,即知人生死,用药不本古书,尤精儿科。有富家儿病不食,且死,乃延高。高囊药而往,独排斥群医之言,谓可治,姑试之。乃令其家市肥瘦维均之豕肉,出药,共煮之,令儿以口鼻就肉,热气蒸腾,儿垂涎欲食,即以之食儿,病遂已。又尝遇里中儿,戏于水。儿望见其至,故激水于路,阻其行。高曰:“勿尔,后三日必病,彼时欲我诊,亦无益也。”三日果病,其家人为延高而不及矣。

(清徐珂《清稗类钞》)

 

李畏斋善岐黄

李畏斋,湘潭人。善岐黄,自号医隐。常手录方书,亲锄药种之。比邻有求医者,皆就诊焉。百里内外,造门延请,察其来意,知病可为与否,可则往治,应手辄效,否者不往,病亦终不愈。

(清徐珂《清稗类钞》)

 

潘掌纶精于医

潘掌纶,字龙田,湘乡人,诸者。幼孤,事继母孝。读书善悟,兼通韬符壬遁诸术,而尤精于医。尝策马而行,见人卧道旁,视之,毙,察其状,曰:“尚可苏也。”为刺尾闾穴,则噭然呼痛,目炯炯立起。有谌姓子病,垂绝,龙田过其门,闻哭声,入诊之,用灸三壮,楔齿,少注药,须臾呱呱泣,索乳矣。

(清徐珂《清稗类钞》)

 

长沙之妓

长沙女闾繁盛,最上者曰堂班,分两等。其所谓二等者,皆雏妓也。宣统末,散居于仁美园、古大苑、百花村、高家巷、铜铺巷、福源巷、火宫殿、后臬围、后三王街、司禁湾等处,皆悬灯及市招于门。有苏帮、本帮之分,苏帮以扬州人为多,本帮则醴陵产为多。饮于其家,酒席费钱二十缗,出局侑酒,酬以二缗。若假其室以为雀戏,给四缗,得饷四肴之餐。往打茶围,不出赀。惟新正客至,必以果盘相饷,且上烛放爆以迎之,谓之做财神,客必赉以钱十二缗或八缗,别以四缗或二缗犒其左右。妓之生日,必强客置酒二席,曰摆脸面。度夜无定资,谓之挂衣。雏妓梳栊曰铺堂,所费约百缗。

次于堂班者曰窑班,亦可饮博于其家,夜度资有钱六缗、四缗、二缗之别。所居为轩辕殿、石乐私巷、(皇)〔藩〕城堤、明月街、官园、石门阆、紫荆街一带。

(清徐珂《清稗类钞》)

 

长沙八大妓

    光、宣之交,长沙堂班有八妓,皆负盛名,好事者均有一字之褒,今仅记其七。杨佩兰曰技,沈白兰曰戏,周宝钗曰色,文素娥曰倩,甘凤珠曰  ,冷秋云曰冷,花月红曰簸。簸者,状其内媚术之态度也。

(清徐珂《清稗类钞》)

 

李玉桂仰药死

李玉桂,妓也,故蜀产,不知其姓氏,流转至汉皋,从假母之姓,故曰李,颇有声北里间。有李孝廉者,长沙人也,计偕北上,道出汉皋,友人强之作狭邪游,遂与玉桂相遇。玉桂屡目之,友曰:“若爱李郎乎?是故将买妾而未得其人也。”玉桂私于李曰:“信乎?果信也,妾有私赀如干,当同以佐君,为脱籍费。李感其意,诺之,而请俟之礼闱捷后。已而春风失意,旅食京华,遂失前约。玉桂偃蹇风尘中,未尝一日忘李也。有富商某,艳其色,强委千金于其假母,劫之去。不食七日,不死,仰药死。

(清徐珂《清稗类钞》)

 

某夫人吆喝胥役

长沙岳麓山之云麓峰,为最高处,岁重九,郡人相率登高。同治某年九日,庄赓良方为善化令,其夫人某氏往游,憩于其观,观中道人设果茗相享。有院生六七人山下有岳麓书院过门外,胥役吆喝,众不服,呵叱之声达于内室。夫人询知之,正色责胥役曰:“奴辈太无知,宁不知汝主人为善化一县人之父母官耶?汝主人是众相公之父,我即是众相公之母,子见母,奚为不可,也值得一吆喝耶?”众无言,相率趋出。一时闻之者,咸服其有权术。

(清徐珂《清稗类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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