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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笔记卷十社会遗闻

2014-7-25 08:1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5657| 评论: 0|原作者: 陈先枢编纂校点



唱歌“犬”

    长沙市中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人,绝不类犬,而遍体则犬毛。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喧闻四野。

    县令荆公途遇之,命役引归,托以太夫人欲观,将厚赠之。至,则先令犬入内衙讯之。顾犬曰:“汝人乎?犬乎?”对曰:“我亦不自知为人也犬也。”曰:“若何与偕?”对曰:“我亦不自知也。”因诘以二人平素所习业,曰:“我日则牵出就市,晚归即纳于桶,莫审其所为。一日因雨未出,彼饲我于船上,得出桶。见二人启箱,箱中有木人数十,眼目手足悉能自动;其船板下卧一老人于内,生死与否,我亦不知。”

    荆公拘二人鞫之,初不承认,旋命烧铁针刺入鬼哭穴,极刑讯之,始言:此犬乃用三岁孩子做成。先用药烂其身上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敷之;内服以药,使疮平复,则体生犬毛而尾出,俨然犬也。此法十不得一活,若成一犬,便可获利终身。不知杀小儿无限,乃成此犬。问:“木人何用?”曰;“拐得儿,令自择木人,得跛者、瞎者、断肢者,悉如状以为之,令作丐求钱,以肥其橐。”即率役籍其船,于船下得老人皮,自背裂开,中实以草。问:“何用?”曰:“此九十以外老人皮也,最不易得。若得而干之为屑,和药弹人身,其人魂即来供役。觅数十年,近甫得之。又以皮湿未能作屑,乃即败露,此天也!命也!只求速死。”荆公乃曳于市,暴其罪而榜死之,“犬”亦饿毙。

(清袁枚《续子不语》)

 

湖南士民讼谢济世冤

乾隆初,全州谢御史济世起戍籍,授湖南督粮道,方以刚直为巡抚许容所忌。衡阳令李澎、善化令樊德贻皆许之私人,征粮多浮收。谢知之,乃饰为乡人,赴县纳粮,遂得实,具牒纠李、樊。于面陈状时,语过激,许大怒,辄具疏劾谢,令解任听勘。廷谕总督孙嘉淦赴湘会鞫,孙惑于许及布政使张璨、按察使王玠之言,褫谢职,于是湖南士民数万人揭帖为讼冤。高宗遣御史胡定、侍郎阿里衮往勘,得朋谋倾陷状,狱具,督、抚、布、按、守、令皆坐免,谢则改官盐道焉。

(清徐珂《清稗类钞》)

 

孔宪教为县试老童

长沙孔太史宪教年四十馀时,尚应县试,人呼之曰老童。

(清徐珂《清稗类钞》)

 

易三短子不得应县试

长沙易某,曾充善化门丁。长沙、善化两首县同城。有子曰易三短子,佚其名,能文而狂。光绪时,拟出应县试,邑人将攻之,开会议于长邑学宫,短子亦至。众有扬言者曰:“长沙一邑,应考者将及三千,苟今岁能得一通秀才,亦未始非一邑之光也。”众以其为易道地,且讥讽也。愈忿,争欲殴之,短子跳而免。众推孔宪教为首,联名传檄通邑,约定童生不出互保结,廪生不填册保送,短子因冒其族人名入场。案出,短子竟冠军,众侦知,复控之学院。时督学使者为陆总宪宝忠,赏其文,令仍入场复试。是日文题为“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合下一节,慨短子之被毁,责诸生之失言也。短子乃为得意语曰“倘不遇宗臣赏识,几遭不白之冤”云云。时众怒已不可遏,群覆卷而起,冲击栅栏,意欲罢考。陆不得已,悬牌除短子名,众乃归座毕试。短子随遁往武昌,为郡守某司书札,即陆所介绍也。

(清徐珂《清稗类钞》)

 

会试房考觅穆公子卷

长沙陈岱云太守源,以气节自高,与曾文正公国藩为密友,卒殉咸丰癸丑庐州之难。其官编修时,分校礼闱,首辅穆彰阿有子与试,分试十八人,皆其门下士也。十七人者,争觅公子卷,冀得一当,独惮太守方正。而卷适在太守房,以艺劣未呈荐。同事物色之,且以情告,太守亟加批抹焉,穆无如何也。

(清徐珂《清稗类钞》)

 

彭两峰审石

长沙彭两峰农部永思署云南嵩明州,至省,适某官解饷失银二百,得一石,絷骡卒属治之。彭察石有虫窝纹,问卒曰:“骡曾骑否?”曰:“某日出某店即骑,因载石舆中,途遇石类者取之,至某店屋后,得石绝类,置袖中。”呼店主与某官从者云:“看我审石。”取十数石令比较,皆曰:“不类。”出袖中石示之,则曰:“类。”曰:“此石何以出尔屋后?”乃顿服。

(清徐珂《清稗类钞》)

 

秀才从贼,咎在教官

    景东刘侍郎崐督学湖南时,某知县上书总督,以生员从贼,教官徇庇,州县无如何,请两学生改隶有司。总督韪之,转咨学政,敕属遵行。学官皆怒,东安教谕李元度严装怀印,将往固争,先告学政。侍郎笑曰:“无庸。”呼笔草咨云:“秀才从贼,咎在教官,当易其人,不当变法。州县职在安民,军兴以来,民多从乱,又将改隶何司?政、学分官,祖宗旧制,即有诏旨,理得封还。来文不能遵照。”总督得咨,惭笑而罢。

(清朱克敬《雨窗消意录》)

 

置天下人于何地

光绪时,长沙孔某某举于乡。是科第三艺题为“而尽力乎沟洫”。文分三大段,段末结语为“其将置我于何地,其将置众人于何地,其将置天下人于何地”等句,人多笑之。翌年计偕,濒行之前一日,其友某为之祖饯。主人延孔首座,而逊避第二席。一客推之起曰:“足下坐此,其将置我于何地耶?”乃依次递让,至第三第四,诸客同声曰:“其将置众人于何地耶?”急趋未座,众复哗然曰;“其将置天下人于何地耶?”相与鼓掌大噱。孔乃还坐己位,卒跼蹐不安,坐未终席而去。

(清徐珂《清稗类钞》)

 

陶者何人铸者何人

长沙城中有某钜公者,掌教岳麓书院,岁惟巡抚送学时随之入院而已。有院生孔复生者,宪教第三子也。一日,揭帖于讲堂,有“古人师弟之间,情谊最亲密,故师生有同游者,有同寝者。今院长不住院,则诸生陶者何人,铸者何人,我等学业必致荒废”等语。末言将联合全体请求院长住院,若院长不允,则当禀请中丞椷请院长住院云云。帖后署名“有心人”。

(清徐珂《清稗类钞》)

 

愿为人子

长沙某茂才以贫居书院,岁终,债主环迫,乃至古庙避之。同时有二友,境遇相若,亦与焉。盘肴尊酒,相对黯然。酒微酣,一友曰:“友朋在今日,不亦聚首,我等得此,亦天缘也,不可不赋诗。”乃吟曰:“柴米油盐酱醋茶,无钱去买又无赊。思量只好将身卖,问遍长沙不要爷。”一友曰:“吾当和之:‘米盐柴布鸡鸭猪,八口之家不可无。思量只好将身卖,问遍长沙不要夫。’”某笑曰:“二君诗甚佳,然为人父为人夫者,亦多有难言之隐也。吾意当为人子,似较父夫为优。”乃吟曰:“爷做官来子享福,我无福命怨阿谁。如今只好将身卖,怎奈官家不要儿。”二友曰:“君真想入非非矣。”乃相与鼓掌。

(清徐珂《清稗类钞》)

 

湘人量大

傢本音象,今读如家伙,俗以言器物也。吃傢伙者,言人之被挞于市朝也。饮与食皆曰吃,有受入之意。以挞人每用械,故曰吃傢伙。俗又谓器物曰东西,则见之于《免园册》。盖以物产四方,约言东西,正犹史纪四时,而约言春秋耳。然东西二字,大小之器物皆赅之,傢伙则多言大而少言小。可吃之物必曰东西不曰傢伙,而长沙俗谚之于吃物也,则曰吃傢伙。林沪生曰:“于此,可见湘人之量大也。”

(清徐珂《清稗类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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