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笔记卷二古史钩沉

陶汝鼐有“楚陶三绝”之誉

陶汝鼐，字仲调，宁乡人，少奇慧，工诗文词翰，名动长安，有楚陶三绝之誉。初贡成均，积分试第一。［明］崇祯初，两中会试副榜，授翰林待诏，升检讨，乞假归。明亡，祝发沩山，号忍头陀。

（清王先谦《湖南全省掌故备考》）

陶汝鼐洞庭举事案

癸巳（编者按：１６５３年）二月陶汝鼐议起兵者八家，约于洞庭举事，未成，其后巡抚某至，以贪酷闻，忽兴大狱。湖湘知名士株连三百馀人，会审武当宫。按即真武宫。三木交加，忽烈风雷雨，烛尽灭，坐皆股栗。佥事郭公万象起曰：老大人，天变可畏，遂罢。又云，是狱经赵开心三疏参劾，有旨俟经略洪承畴到长沙平释。至顺治甲午五月，始脱诸人于狱。

（清陈运溶《湘城访古录》）

清军与吴三桂长沙之战

吴三桂据湖南，兵驻松滋久。乙、丙之间（编者按：１６７５－１６７６年），和硕安亲王统大兵自江西袁州直趋湖南，兵至长沙之东。三桂闻穆将军为战将，不敢轻敌，丙辰二月，自松滋退军长沙拒战。梁质人自江西为韩非有求援。三桂之意先败安王而后援吉安，订三月初一日合围，留质人曰：“汝于壁上观吾军容，归以语东方诸豪杰也。”官山在长沙东南，与浏阳相值。安亲王军长沙东，官山之后。按，长沙无官山，大兵既由袁州来，必经醴陵、湘潭入善化境之龙头铺，此地亦与浏阳相值。又四十里，至关山，山势雄峻，为古塞垣。官山疑即关山之讹，以音相近而误耳。三桂军长沙西，连营岳麓山，亘数十里，军容之盛，近古未有也。三桂欲自与安亲王决战，诸将苦谏而止，皆誓死以战。三桂坐浏阳门楼，质人以三桂命立城上。安亲王发兵十九路，自城北铁佛寺后布阵至城之西南，长数十里。三桂亦发兵十九路以应之。将军王绪先陷阵，清兵合围之数重，旗帜尽偃，金鼓无声。城上人尽失色，以为此军全没矣。少顷，闻交枪连发如急鼓，清兵纷纷堕骑。王绪军冲突无前，莫有撄其锋者，深入敌境，获全胜而返。

伪将军吴应贵者，三桂之侄也，搏战为流矢所中，贯腮堕马。夏国相力战，救之而归。穆将军追至城下，三桂于近城设伏以防。巨象伏冈下，敌至，起而冲之，清兵披靡而走。交锋者凡三路，马宝军大捷，馀杀伤略相当。呼声动天地，血战至日中，天忽大雨，交枪不得开，各敛军而退。三桂初意气吞官山，先发十九路，馀军驻岳麓，留为更番地，不胜则后军继之，必平官山而后已。及见应贵伤，复值大雨，为之夺气，曰“天意不测”，遂入城而守。清兵亦掘濠不复出，未几应贵死。

甲寅康熙十三年，伪周元年，三桂之变，郴已归周，三桂兵距江与清兵相持。乙卯春，康熙十四年，伪周二年，扬威将军和硕亲王在吉安，为韩大任所败，走取萍乡。时大任进取吉安，而夏国相留守萍乡。萍乡城南有七星台，高出城上，上列三营以守。清兵卒至，于二月十四、十五日与国相连战。十六日，国相掣七星台兵以助战。清兵乘隙取七星台，下临萍乡而攻，国相不支，弃萍乡西走。时马宝自岳州来援萍乡，留长沙高会三日。兵出至半途，值国相兵败，即与偕走。巡抚方云鹤、布政李子受一阳、总统将军高起龙亦随出城，至涝（阳）〔塘〕河而止。使反觇之，七门大开，空城无人，清兵犹未至也。盖十六日夜，长沙、湘潭人闻清兵且至，于二日中已逃尽。然清兵力竭，亦不能乘胜席卷而前。十八日夜，马宝、国相等复入长沙守城。未及浚濠，而清兵于二十二日至城下，围攻三日不克。有王子擐金甲登云梯而上，与儸儸相持。马宝自后并儸儸斩于城下，而断其梯。清兵竟抢王子之尸，致毙数百人，退于七里山阿弥岭，掘濠而守之，自此吉安之援绝矣。

至丁巳春，康熙十六年，伪周四年，将军穆占至，与扬威将军兵合攻长沙。占骁勇善战，三桂闻之惧。自澧州、常德来长沙，三月初一日有官山之战。先是，穆占自陕西来至岳州，将攻之。贝勒以三桂所筑土城不可攻，不与占偕。占知不能取，即由平江走湘阴、浏阳山中至官山，与扬威兵合取长沙。官山之战，杀伤相当。穆占军为平西战名胜之所蹴踏，亦不战而退守。

康熙十八年正月，贝勒察尼围岳州，伪将吴应麒食尽，弃城遁，复岳州。长沙伪将闻岳州恢复，相率奔溃。大兵入城，长沙平。

（清刘献廷《广阳杂记》）

    乙卯，〔康熙〕十四年春正月，大兵进取长沙，时贼坚守萍乡，于醴陵筑木城以捍长沙；于岳州城外掘濠三重，环竹木为坑穽；于洞庭湖峡口攒立梢椿，拒舟舰；凡列营陆地，悉设鹿角、挨排以阻骑兵。三桂自常德至松滋，布贼船于虎渡上游，截荆、岳大兵，使不相抵。扬言将攻荆州，夹堤灌城，潜分岳州贼众踞宜昌。至是，上谕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亲王岳乐曰：“湖南一隅地，方群寇所观望，必速灭吴三桂，底定湖南，则各地小丑闻风自散。今荆州兵未能渡江，而岳州兵又难骤进，宜由袁州直取长沙，一以断贼饷道，一以分贼势，一以扼广西咽喉，一以用江西为门户，乌合之众自当瓦解。荆州大兵即可乘机直进。况宁羌告变，川贼必进，杨、洪二贼窥我郧、襄，扰我南、邓，侵我荆州后路。揆其大势，进兵断不容缓。且延至夏月，霪雨连绵，大兵坐守日久，不但战马多毙，粮饷亦恐不继。是进兵湖南，不待再计决矣！王于西安要地，速行整理，稍有就绪，即进取湖南，勿误机会。”

    冬十一月，大兵围长沙，贼将马宝解之。

    先是，夏五月，大兵攻长沙。贼将马宝令彝陵、南漳诸贼分扰军营。至是围长沙，宝复自岳州驰扰，围遂解。安亲王上疏言：“吴逆闻臣进取长沙，必固要害，非绿旗兵无以搜险，非红衣炮不能破敌，乞命提督赵国祚、都督陈平，各率所属，随臣进讨。并勅发新造西洋炮廿。”诏允之。

    丙辰，十五年春二月，大兵追贼于长沙。

    安亲王复萍乡，贼将夏国相下醴陵，走浏阳……进攻长沙。三桂遣胡国柱益兵守长沙，马宝、高起隆由岳州赴援。安亲王追及于长沙，贼扼守，相持不下……

    三月，大兵败贼于长沙。安亲王进师逼长沙，贼率九千人营于浏阳门外。大兵先与王绪结阵自固，我师绕绪壁，烟尘蔽日。三桂坐谯楼遥望诸军，如已殁，仓皇莫为计。有顷，闻诸壁发炮三，壁中沸起，白刃排空，涛飞雪舞，呼声动天地，军威大振。贼宿卫兵气骄甚，争出赴战，我师大败之，追薄城下，贼游兵力战始退，逆贼吴应正中矢死。时大将军尚善亦败贼于洞庭，取君山。七月，安亲王疏言：“贼船集长沙城下，我兵无船，难破贼。长沙附近林木多，请先勅拨战舰七十济用，并令委员造船。”诏并如所请。

    丁巳，十六年春正月，大兵败贼于浏阳。时伪总兵解先声，及马棚贼据浏阳，副都统阿进泰等击走之。二月，增置岳州水师营……夏四月，大兵败贼于长沙，贼奔衡州。征南将军穆占由岳州进，与安亲王夹攻长沙。贼于城外筑壕，布蒺藜，列象阵以死守。穆占连击败之。三桂自岳麓奔衡州，寻复犯湘潭。大将军尚善请发鸟船四十，精兵每佐领四名，水陆夹击。

    戊午，十七年春二月，简亲王移师取湖南，驻茶陵。时谕旨尚善殄歼迟缓，令率所部每佐领五人，驻守长沙，而以岳乐统大军取岳州。尚善愿统舟师克岳州自效。上从其请，遣湖广总督蔡毓荣率标兵三千、荆州绿旗兵二千，驰赴岳州协击。简亲王遂由江南移师湖南，驻茶陵。

    三月，逆贼吴三桂僭称帝于衡州……

    夏六月，大兵败贼于君山……

    秋八月，逆贼吴三桂伏诛……

    巳未，十八年春正月，大兵克复岳州、长沙。岳州恃湖为险，每岁秋冬水涸，大兵楼艘不得入，贼将出没湖中，故不即败。林兴珠降，进策，决新堤灌水以通舟。于是我军大会舟师，棋布洞庭，又于布袋口树栅截湖，绝其饷道，水陆联营，联亘百里。贼兵赴援者皆不敢进。初，贼粮甚丰，吴应麟拥仓庾不发，折价缩值以给军，而转卖高值入私橐。长围既合，粮尽军饥，伪总兵陈华、李起、王度冲等，率人众舟舰降，大兵遂复岳州。应麒收残卒，挟辎重，走长沙。贼众震恐，弃城遁。安亲王入城抚定，遂并复长沙。遣前锋参领沙纳哈等复湘潭县城。〔贼〕退据衡山。将军珠满追击贼于湘阴，斩获无算，复其城。提督桑额取安乡，降伪员外郎三人，是役计招抚伪官六百馀、兵五千馀，获船六十五、炮六百四十馀。

    二月，大兵克复衡州，遂复宝庆、武冈、永州、常德等处，湖南平。

（清周康立《楚南史赘》）

吕留良以文字戮尸

吕留良，字庄生，又名光纶，字用晦，号晚村，石门人。八岁善属文，与张履祥等发明程朱之学，尝揭一联于堂楹云：“囊无半卷书，惟有虞廷十六字；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为诸生十馀年，明亡，忽自以为淮府仪宾之后，追念明代，以发抒种族思想，著为书，誓不仕。郡守以隐逸荐之，乃削发为僧，康熙辛酉卒。雍正时，以曾静文字狱之牵涉，被戮尸，著述均毁。

先是，湖南人曾静遣其徒张熙投书于川陕总督岳钟琪，劝以同谋事。钟琪以闻，诏刑部侍郎杭奕禄、副都统海兰至湖南，会同巡抚王国栋，提曾静质讯。静投案，供称：“因应试州城，得见留良评选时文，内有论夷夏之防及井田封建等语，又与留良之徒严鸿逵、沈在宽等往来投契”等语。于是即将静、熙提解来京，并命浙江总督李卫，查留良、鸿逵、在宽家藏书籍，所获日记等书，并案内人犯，一併拏解赴部，命内阁九卿等先将静研讯。世宗怒，以留良之罪，尚在静之上，论：“将留良及现在子孙嫡亲弟兄子姪照何定例治罪之处，著九卿翰詹科道会议。各省督抚提督两司，秉公各抒己见评核，定议具奏。”旋将留良、鸿逵及留良之子葆中，皆剉尸枭示，子孙遣戍，妇女入宫。在宽凌逆处死，而静、熙则免罪释放。

（清徐珂《清稗类钞》）

湖南士民为谢济世讼冤

乾隆初，全州谢公济世起戍籍，除湖南督粮道，巡抚许容忌其刚直。衡阳令李澎、善化令攀德贻，巡抚私人也，其征粮浮费皆倍蓰，谢公易服为乡民往纳，得实，乃具牒劾之，巡抚格不行。公面陈状，辞过激，巡抚恚甚，反纠公解任听勘。谕总督孙公嘉淦赴南省公鞫。孙故名臣，为巡抚及布政使张璨、按察使王□等所蛊，科罪谢公，褫其职。于是湖南士民大哗，揭贴讼公冤，御史胡公定采民谣以闻。谕复遣侍郎阿里衮公及胡公往勘，至则士民数万，执香跽马首称冤，尽得朋谋倾陷状，狱具，督抚两司众守令皆坐免，谢公改驿盐道，天下快之。

（清陈康祺《郎潜纪闻三笔》）

陈鹏年为总督阿山所诬

    陈恪勤公鹏年官江宁知府，大著廉声，为总督阿山所诬，论死（按：阿山欲增地丁银耗羡充公费，为公所持，大恨之。以公尝逐群娼，建亭其地，与士民讲演圣谕，遂坐以大不敬）。一日，圣祖问李文贞公：“阿山何如人?芽”对曰：“臣尝与同僚，廉干果于任事，其失民心，独劾陈鹏年一事耳。”遂奉旨召恪勤入京。张清恪公抚江苏，与总督噶礼互纠，命使往谳，久不决。忽诏罢噶礼职，复清恪官，文贞亦与有力焉。

（清陈康祺《郎潜纪闻二笔》）

陈鹏年之诗案

康熙陈恪勤公鹏年，守苏州，以峭直获罪总督阿山。恪勤偶泛舟虎丘，赋诗两首云：“雪艇松龛阅岁时，廿年踪迹鸟鱼知。春风再拂生公石，落照仍衔短薄祠。雨后万松全合沓，云中双阙半迷离。夕佳亭上凭栏处，红叶空山绕梦思。”其二云：“尘鞅删余半响闲，青鞋布袜也看山。离宫路出云霄上，法驾春留紫翠间。代谢已怜金气尽，再来偏笑石头顽。楝花风后游人歇，一任沤盟数往还。”

    阿山得其诗稿，乃密疏弹劾，谓恪勤阴有异志，非徒以文字讪谛而已。以原稿呈进，而逐句笺疏其旁。第一章首联，则以“雪艇”、“松龛”皆名僧别号，而有明遗臣，大抵托迹空门，恪勤阴与往还，密图恢复。“鸟”谓水鸟鸥鹭之属，隐指台湾郑氏，言恪勤与郑氏交通，二十馀年中，无日不密递消息也。“雨后万松”阴指故明宗室，弘帝名由崧，故有“万松”语。“云中双阙”，则指北朝宫室，“迷离”谓缥渺空虚，若有若无也。末联则以明南京故宫中有亭名“夕佳”，故托以寄意。“红叶”指明裔，盖朱为明姓，“叶”则后裔之谓，言其心无日不思明也。次章首联，谓以太守之贵，而“青鞋布袜”，为野人服，盖明明有不屑本朝衣冠之意。“离宫”、“法驾”，仍指弘光而言。“金气”、“代谢”一语，则以满洲起东方，与金、元同族，当时且有后金之号。“代谢”已尽，则清将终之谓。末联“沤盟”仍指郑氏，谓恪勤阴与郑经缔盟，约其于春尽夏初来寇江浙，以北兵畏暑，盛夏不能南来也。

    疏奏，得旨严加申斥，谓诗人托物写兴，岂必皆有寓意？阿山有意罗织，深文巧傅，冀兴文字大狱，殊失圣朝宽大之意云云，恪勤竟获免。使此事在雍正间者，族矣。

（清李岳瑞《悔逸斋笔乘》）

刘权之充殿试考官，状元探花皆在湖南矣

    本朝一百馀年，湖南士子成进士，未有入进呈十本中者。有之，自乾隆庚辰今刘参相权之始（刘为二甲第四，实十本中第七也）。暨嘉庆乙丑，刘充殿试读卷官，而状元、探花，皆在湖南矣（状元彭浚，探花何凌汉）。考宋淳熙丁未，湖南亦最盛，省元汤璹、状元王容，皆长沙人，见《齐东野语》。

（清洪亮吉《北江诗话》）

陈宏谋抚湘檄州县绘制地图

陈文恭公任湖南抚时，檄州县各绘所治舆图，详注山川村落。每接见时，即呈图，与之按地问难。此法甚合知州、知县设言定名之义。大儒经济，固自大同。

（清赵慎畛《榆巢杂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