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旧文存卷五文坛说趣

碧湖诗社几春秋

    长沙北门开福寺内，原有一碧浪湖，“水光含镜碧，山色拥螺青”，是五代楚王马殷的宴游之地，素为湖湘名胜。清光绪十二年（１８８６年）六月，诗人王闿运、郭嵩焘，高僧寄禅、笠云等结诗社于此，即以“碧湖”名之。

    碧湖诗社随着开福寺的兴衰，几经起落。从资料考证，清末成立碧湖诗社后，每年逢三月上巳、九月重阳，诗人雅集，前后共约５次。最后一次是１９０１年重阳高会。当时长沙的翰林萧荣爵、汪贻书，进士黄兆枚，上林寺的高僧雪岩，湘中名士王先谦、程颂万等，都参加了觞咏。

    入民国后，社长王闿运健在时，仍常有集会。民国四年（１９１５年），王辞去国史馆长职务回长沙，上巳日集会于此，有曹典球、李肖聃、王啸苏、刘腴深等名流数十人参加。刘腴深为“同光十子”之一，而年最少，任诗社副社长。当时，王闿运被湖南都督汤芗铭尊为太老师，执礼甚恭。这大概是民元以来最后一次盛会了。

    １９８９年６月，经有关部门批准，重建碧湖诗社于开福寺内。

南社湘人知多少

    近百年中民间组织的诗社，人数最众、名声最大、影响最深者，应首推南社。

    南社是１９０９年柳亚子、陈去病、高天梅３人发起，在杭州虎丘张公祠成立的，先后在苏、杭、沪等处举行过１８次雅集，编印过２２集诗刊，１９１７年停止活动，是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一个进步文学团体。

    据柳亚子所编的《南社纪略》一书记载：原南社社友共有１１８２人，其中湖南籍的有１１１人。湘人中最多的又首推醴陵人，有２２人；湘潭人次之，有１５人；长沙人再次之，有１４人；湘乡、湘阴等县也有人参加。湘籍诗人中，有著名爱国志士如桃源宋教仁、湘阴仇亮、长沙易象、杨德邻、醴陵宁调元等；女界知名人士有湘乡唐群英、张默君、宁乡陈家杰、家庆姊妹等。

    据柳亚子生前记述，１９２４年１月１日，醴陵傅熊湘等，创南社湘集于长沙，是年４月６日举行过第一次雅集于开福寺，推傅为社长。长沙老诗人萧湘雁、陶晋圭及醴陵陈粹劳诸君，可能是当年南社湘集的参与者。

姜济寰的名作

    长沙姜济寰，字泳洪，清光绪五年（１８７９年）出生于长沙东乡  梨镇一个教育世家。幼读诗书，少年进学，与杨树达、曹孟其为同案秀才。１９０５年入宁乡中学师范班，与朱剑凡、徐特立、何雨农等进步师生为友，接受了新思想知识。曾创办梨江高小于

梨镇。１９２７年参加南昌起义，以致亡命日本。相传起义时亲撰安民布告，其文曰：

    改造始自江西，原以攘除党贼，实行三民主义，遵守三大政策。武汉之与南京，背叛已同一辙，仗我中央委员，以及革命贤哲，并得二方面军，将士同心同德。毅然决然改图，守我总理遗则。赣省首当其庥，人民欣有喜色，凡属商学农工，务求各有安宅，力谋民众利益，实行应予改革，用特掬诚相告，其各努力团结。

对联结良缘的向恺然夫妇

    向恺然是武术理论家和武侠小说家。１９０６年人日本东京宏文书院学法政，回国后写了第一部著作《拳术》，属破天荒之作。次年，他又赴日本东京中央大学深造，返国后，因参加推翻袁世凯的统治而被捕。袁死后释放，辗转至上海，专门从事写作，出版几十部作品，计有《霍元甲传》、《铁血英雄传》、《江湖义侠传》、《江湖奇侠传》、《江湖大侠传》、《留东外史》、《留东新史》等，是一位文武兼备、才华出众的作家。

    他于１９３１年回到长沙，任湖南省国术训练所秘书，后兼国术俱乐部秘书。１９３７年赴安徽省任二十一集团军总办公厅主任，兼省政府顾问和安徽大学教授。１９４９年，随程潜将军通电起义，任省文史馆馆员、省政协委员。

    有一年，向恺然和一位朋友路经一处青楼巷，看到一土地庙门联，其内容是：

这条街全都卖笑；

我二老总不出声。

    向恺然读后，感到不是滋味，又听说该巷里还有很多人是歌妓，便将上联的“卖笑”改为“会唱”。这一改便引出姻缘趣事来：当时一个美人便在向的身后连声道谢，向恺然感到愕然。原来这个绝代佳人就是当地著名的歌妓陈云香，早闻向恺然的大名，又见到向表示了对女流的同情，便热情洋溢地与他攀谈起来。当向恺然知道陈云香颇通诗文时，便提出与她联句。陈即邀请向恺然和他的朋友到陈家作客。相聚之际，向恺然见她落落大方，一表人才。经询问，始知陈云香出身书香门第，因家道衰落，才沦入青楼。她芳年１９岁，知书达理，恪守贞操，只卖唱，不卖身，更兼她学过武术，因此，鸨母不敢相强，客人也不敢相欺。

    两人会见，都有相见恨晚之慨，便推心置腹倾诉衷情，用对联一问一答：

    向曰：入污不染，真乃奇女子；

    陈答：拔萃有光，确属伟丈夫。

    向曰：小姑娘口若悬河；

    陈答：大武士身如泰斗。

    向曰：如此英雄，从善如流，实属少见；

    陈答：这般豪杰，虚怀若谷，甚觉难逢。

    向曰：“五行拳”尚能记否?芽

    陈答：“六合刀”仍未忘怀。

    向曰：无意相逢，喜识千里马；

    陈答：有缘邂逅，胜读万卷书。

    向曰：是否愿学文兴邦?芽

    陈答：确实想练武保国。

    这一连串的对句，使向恺然惊叹不已。不是才女，怎能如此文如泉涌？向思之再三，便用钱赎出陈云香，带她到自己开办的武术俱乐部学习武术。由于有名师的指导，她进步很快，成为一名颇有造诣的人才。后来，她和向恺然结为终身伴侣。当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时，这对志同道合的武林志士，于１９３８年双双走上了抗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