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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潭州艺林

2009-8-23 20:39| 发布者: admin| 查看: 2588| 评论: 0|原作者: 郑佳明 陈先枢|来自: 名城长沙网



《<沅湘耆旧集>序》贺熙龄


湘皋学博,辑湖南诗为二百卷,既成,以示余。湘皋,资产也。先是与陶文毅公有《资江耆旧集》之刻文毅,亦资产也。既乃湘皋更推而广之,为《沅湘耆旧集》。湘皋之志,亦文毅与湘皋相往来之志而未就者也。


溯湖南之水入洞庭者,虽曰九江,而东则湘为宗,西则沅水为长,举沅湘而湖南之水尽之。四方之人,知有沅湘不知有资。今文毅既已辉煌天听,渥游宸翰,光耀宇内矣四方之人因资江以思沅湘,其神往于澧兰沅芷之间者,当不知何如?


昔太史公南浮沅湘,而其文疏宕多奇气;张燕公柳子厚入岳永,而后文章凄惋激发,得江山之助。况乎生长其间,涵泳于山川钟毓之灵者哉?顾前明至今五百年来,湖湘之间,名流著述不知凡几,而遐溯前徽,风雅之道暗焉未彰。岂其时沅湘兰芷之芬郁积而未发与?抑亦修实者不求闻,又乏表章之人,而零落于故纸陈箧之不知收拾者多与?其事钜则任之者难,文毅公尽一生之功名才知,一发其奇于山水之间;湘皋尽垂老之精力,一发其奇于文字之胜,其功名与山水相敌。而湘皋一官落拓,宦橐萧然,搜剔零缣碎锦于数百年后荒江寂寞之滨,其力为尤难也。吁!此吾楚之诗,所以历数百年而未有表见于世与?是集之成,上自公卿,下及闺壶方外多者百余篇,少者数韵。可谓发幽郁于千秋,振楚骚之逸响矣。至于才艺区分,流品攸别,则又因诗以考其人、论其世,观其出处师友之故,得其性情心术之微,而于孝子忠臣、高人逸士,尤倦倦三致意焉。


《<湖南文征>序》曾国藩


吾友湘潭罗君研生,以所编纂《湖南文征》百九十卷示余,而属为序其端。国藩陋甚,齿又益衰,奚足以语文事?


窃闻古之文,初无所谓法也。《易》、《书》、诗》、《仪礼》《春秋》诸经,其体势声色,曾无一字相袭,即周秦诸子,亦各自成体,持此衡彼,画然若金玉与卉木之不同类。是乌有所谓法者?后人本不能文,强取古人所造而摹拟之,于是有合有离,而法不法名焉。若其不俟摹拟,人心各具自然之文,约有二端:曰理,曰情,二者人人之所固有。就吾所知之理而笔诸书,而传诸世,称吾爱恶悲愉之情,而缀辞以达之,若剖肺肝而陈简策,斯皆自然之文,性情敦厚者,类能为之;而浅深工拙,则相去十百千万,而未始有极。自群经而外,百家著述,率有偏胜:以理胜者,多阐幽造极之语,而其弊或激宕失中;以情胜者,多惟感人之言,而其弊常丰缛而寡实。自东汉至隋,文人秀士大抵义不孤行,辞多俪语,即议大政,考大礼,亦每缀以排比之句,间以婀娜之声,历唐代而不改,虽韩、李锐志复古,而不能革举世骈体之风。此皆习于情韵者类也。宋兴既久,欧阳、曾、王之徒,崇奉韩公,以为不迁之宗。适会其时大儒迭起,相与上探邹鲁,研讨微言,群士慕效,类皆法韩氏之气体,以阐明性道。自元、明、圣朝康雍之间,风会略同,非是不足与于斯文之末。此皆习于义理者类也。


乾隆以来,鸿生硕彦,稍厌旧闻,别启途轨,远搜汉儒之学,因有所谓考据之文。一字之音训,一物之制度,辨论动至数千言。曩所称义理之文,淡远简朴者,或屏弃之以为空疏不足道。此又习俗趋向之一变已。


湖南之为邦,北枕大江,南薄五岭,西接黔、蜀,群苗所萃,盖亦山国荒僻之亚。然周之末,屈原出于其间,《离骚》诸篇,为后世言情韵者所祖;逮乎宋世,周子复生于斯,作《太极图说》、《通书》,为后世言义理者所祖。两贤者皆前无师承,创立高文,上与《诗经》、《周易》同风,下而百代逸才,举莫能越其范围,而况湖湘后进,沾被流风者乎?


兹编所录,精于理者,盖十之六;善言情者,约十之四;而骈体亦颇有甄采。不言法,而法未始或紊惟考据之文,搜集极少,前哲之倡导不宏,所世之欣慕亦寡,研生之学,稽《说文》以究达诂,笺《禹贡》以晰地志,固亦深明考据家之说而论文但崇体要,不尚繁称博引,取其长而不溺其偏,其犹君子慎于择术之道欤?


《<湘城访古录>自叙》陈运溶


尝慨地志疏舛而作斯录,稿经五易,岁将一纪,始自光绪十年,迄于廿年乃蒇事焉。因为叙曰:


风雨一编,搜遐剔隐;云山百里,讨胜寻幽。纪曩哲之芳踪,摅我怀之景愫。溯自汉唐,地称名郡,山若屏,湘江如带,骚人迁客,靡不息兹奥区。当岁华春婉之时,极曾举遥游之乐。或顾盼形势,或流连景光,曾几何时,忽焉异世右军云“俯仰之间俱为陈迹,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耳。”


嗟乎!江山不改,城郭都非,谁为华表之前身,足证此邦之风景。所赖故老称述,载籍流传,从编残简断之中,寻芳泽遗芬之迹。模山范水,特标一语之奇;咏物摅怀,广辑百家之说。但迹近于创,前无所因,始事为艰,成书恐陋。彼遗文之零落,莫可追寻;若中秘之储藏,无从浏览。余虽不敏,屡欲网罗,因而阅市借人过目者,经千余种,摊笺集字著录者约五百条,间有未见之书,以俟拾遗之作。然词皆述古事可信,今虽未周详,略知义例。摩千年之铜狄,尽入奚囊;揽万古之烟霞,都归卷轴。庶几存文献于故国,惊知己于山川也。


韩昌黎云:“愿借图经将入界,每逢佳处便开看。”则是编之作,上可供轩之采问,下可助词客之披吟。居人而得操土风,流寓而亦知湘俗。惟是探源溯流,如读罗含湘中之记,岂仅陶情适性,只作宗炳卧游之篇哉!


凡为图十三,为表二,为类十四,共十有七卷,总廿余万言,别次其目于左。


《<麓西杂志>序》罗焌


昔文命非治洪水,安能辨别九州;公孙不掌行人,无以周知四国。故虽子长博洽,仅书西汉之河渠;光武中兴,惟撰南阳之风俗。自地理郡国,诸史因仍。山志水经,专家代作。大抵苞举六合,囊括八方,摹司徒土地之图,采太史轩之语而已。夫以郢书燕说,楚客齐言。则晋师涉河,必驱三豕丁家穿井,真得一人。不逐腐鼠之异名,时有蹲鸱之误会。故惟杨雄居郫,能纪蜀王;顾夷为州,能言吴郡。然如罗君章湘中之记,萧世诚荆南之书,张方述楚国先贤,刘彧赞长沙旧传,远则覃及四境,近犹叙说一州。事未必其躬亲,说或本于道听。范围尚广,征实犹艰。


若夫撮举方隅,胪陈故事,折中六艺,高挹群言。举凡荆楚岁时、岳阳风土、沅湘耆旧、伊洛渊源、江汉丛谈、湘山野录,合为一书,并包众妙。吾友李君之《麓西杂志》,求诸簿录,无可拟伦。或谓孙亭之短书,只叙颜山一镇;厉樊榭之外集,曾记杭城一隅。今此新编,亦仍旧贯,是固然矣。抑有进焉。吾乡自湘水南来,麓山西峙,屈、贾旧游之所,朱、张会讲之区,裴公结草于牛冈,智师说经于鹿苑。乡题长乐,声应汉宫之钟;里表集贤,士修唐院之学。地方百里,烟火万家,乃县志久缺不修,记载亦散无有纪。吾徒不述,后嗣何观。方今研究坤舆,侈谈宇宙。目营四海,而不自见其睫;道济天下,而未返观于乡。斯固贤者识大之功,毋亦通人忽近之蔽。惟李君聚族螺山,世居鹤岭②,曾经沧海,久客京华。鸟倦飞而投林,云无心于出岫。汤沐赐邑,常讥汉高之痴;富贵还乡,亦笑项王之陋。然而过枌榆之旧舍,魂梦俱恬;说桑梓之遗文,形神自王。由是网罗风雅,补缀缣缃。示来学以所闻,知故乡之可爱。庶几籍谈为介,数祖典而无忘;钟仪鼓琴,操土风而不改。昔人所谓积小以高大,言近而旨远者,其在斯乎。


且夫九流之杂,出于议官;四方之志,掌之外史。合称杂志,实始唐书。有曰杂志记者,则见刘昫之经籍;有曰杂地志者,见欧阳之艺文。斯盖正史之支流,职方之小纪,书虽亡佚,例可推知。厥后如马永昌之寿春,江邻几之嘉祐,曾归愚之独醒,周昭礼之清波,类皆小说支流,不免大方见笑。


至今之以杂志名者,如旧学校书,则偏于订古;新闻纪事,则义在随时。用彼方斯,名同实异。况李君本老聃之世家,通宣尼之大义。远绍养新之绪,近希求阙之文。汝南月旦,环海称平,《西堂日记》,名流推重述西河之旧事,纂南部之新书。滂沛乎寸心,摩挲于尺幅。情深思古,即湘东怀旧之篇;志在拾遗,是师道敬乡之录。焌少承庭训,长治国闻。北地计偕,曾经两度;南溟转徙,几历廿年。览故国之河山,羁氓泪堕;展先人之庐冢,归客心悲。适逢白社之开,尤触黄垆之感。权为市隐,居常土思。但求荆棘不生,萑苻早靖,得归衡宇,仍爱吾庐。将与君采幽涧之兰撷芳洲之橘,炊桃花而作饭,培楠木以成林。述槐里之小知可歌可泣;析竹书之疑义,相友相师。则序许浑丁卯之诗,无需来岁续周密癸辛之志,期以长年。持此片言,用为左券。


《沫若在长沙》田汉


洞庭落木余霜叶,楚有湘累汉逐臣,


苟与吕伊同际遇,何因憔悴做诗人?


——和寿昌原韵  沫若


若干年前,沫若到东京访我,在我们户山原的寓所住了两三天,我们得他的教益很多。比方我虽是生长田间,却并不曾多识鸟兽草木之名。我们一块在田野里散步的时候,彼此指着许多花草相问。在一个有过深厚理科素养的人的面前,我简直显得“不辨菽麦”.这以后我才努力想补充一些人生应有的常识。颇拟写一篇《和沫若的三日间》,志当时的游踪,却没有写成。直到十数年后的今天,沫若到了长沙,在这一关系民族存亡的伟大历史时期和我们相处了四五天,我才觉得应该鞭策我自己写下一些生活的印象,告诉广大关心沫若的青年。


沫若此来给我最大的印象是他的爱国之情如此挚切。几乎他所写的每一行,他的日常生活的每一片断都表现他对于民族命运的关心。但显然的,中国的进步速度不能像他刚归国的时候所估计的那样高。许多复杂多歧的现实使一个烈火似的革命诗人不能不冷静起来,沉郁起来。记得在上海战争还壮烈地进行的时候,他丝毫不考虑他的安全,驰驱战火之中,常常以行军毯裹着身子在军车里过着战场之夜。北新泾退兵的时候我打电话告诉他,他说:


“这有什么值得惊怪的。这是我军应取的行动。不如说退的太迟了。”


当时他真是那样的兴奋,那样的乐观。十月间,他那带着子女留居千叶的夫人安娜女士,被日警捕去毒打之后监禁一月之久。安娜女士来信劝他珍重,不要时常上前线。她说:


“你若是被他们捉去,可不得了。”


沫若虽则是伉俪情深,却丝毫不曾因此动摇其抗敌救亡的信念。他仍旧大胆地英勇地上前线跑,为鼓励将士,为联合军民而奋斗。相隔不过两三月,当我和他在长沙相见的时候,他的表情变的那么阴郁,他的诗虽仍是那样的豪迈奔放,但如“伤心最怕读《怀沙》,国土今成待剖瓜”,或“漫道能先天下忧,欲倾万斛写奇愁”诸绝,音节之间不免流露着一脉的感伤。当他长沙生活的第二天,由我们邀他游岳麓的时候,他听着同游者壮烈的救亡歌声,不觉感叹的这样说:


“在武汉一个月以来的闷气才稍稍地一吐了。”


他深深地感觉得艺术家的天地未可轻易捐弃。艺术家的自由被束缚,等于扼杀了他的全部生命,他将无法发挥他应有的力量,过朱张渡时,划子为着争先取了捷径,不知反而搁在浅滩上,舟子下水推挽,船才稍动。望着邻舟绕道下流的反而先达,沫若对着那船饱孕着春风的白帆不胜艳羡,他说:


“瞧,他们真是一帆风顺啊。”


因而他谈到世间许多事也真象这样欲速反而不达。同时,许多事看去似乎顺利而暗礁却异常的多。显然地他不能无所感慨,不像上海抗战时期那样乐观了。许多朋友们听得说沫若来了,多想找他讲讲话,我们更因友谊关系好几次要他写点文章,但终于被他婉谢了。我是听过他在上海和南桥嘉定的演说的。他的火一般的爱国热情使他成为那样一个雄辩家。他的话是那样煽动的,几乎每一句都能使听众为之狂热,为之击节。因此在上海陷落后,大家认为让沫若留沪,不仅很危险,也是抗战的损失,因为可以运用他的雄辩力,煽动力,对后方广大民众做救亡宣传。但是及至到了后方,他反而不说话了。这又该是抗战前途多么大的损失!我们迫切期望的是沫若兄迅速地从目前的忧郁和沉默中解放出来,把他的诗才的全部,辩才的全部,贡献给危迫的祖国,贡献给为自由独立而挣扎的祖国。因为他是中国青年的代言者,他的忧郁将引起全中国的忧郁,他的积极和乐观将成全中国的积极和乐观!


沫若的长沙生活却是非常有趣的。他刚到的那天,我邀他上南门城上天心阁指点太平军过长沙的战迹。胡萍小姐来了,同赴银宫旁一酒楼。醉中索笔狂草,茶房在一旁,赞叹不置,他问胡小姐:“这位是谁?写诗不假思索,挥洒自如,就像我们扫地似的。”胡小姐把茶房的批评转告沫若,沫若大笑成一绝,有“作书如扫地,把酒欲问天”句。前日午前,天又晴朗,邀游玉泉山,寻所欲古书,仓卒中无所得。漫步至民众俱乐部参观何云樵所筑箭场,沫若谈北伐战争时过长沙事,谓十年日月若不浪费,何至让日寇猖狂至此?晚题短纸赠某氏,因有“何来后羿箭,射日破愁天”句。沫若欢喜吃长沙的凉薯(四川叫“地瓜”),曾于赴宴归途买四毛钱的,分量似不如平时的多,沫若少之,请“客气点”.卖凉薯的回答得妙:


“不是我不肯加,你怎么拿得了呢?”


沫若因大赞长沙人的幽默。自来此间“人吃人”殆无虚日。沫若盛赞李合盛的百叶,于长沙酒家及远东中菜部亦有好感。为理解长沙市井生活,曾偕登北门外某茶馆店。他颇感叹于谭组庵派书法在长沙的普遍,说连“登楼大发”的字条都有“谭味”.在吃包子春卷的时候,他谈到少时在他的故乡成都做“亸神”(不良少年)时候的故事,说在戏场里看戏丢手巾把子的艺术三昧,不下于今日技巧派的作家。最后有一位“瘪三”一类的人上楼来,老要我们“抽彩头”,说“蛮灵验的”,不过又补足一句说:“句子是好歹都有,不可见气。”熊岳兰女士去抽一条是“去年好,今年差”.她点首称是,说:“可不是吗?去年在上海《立报》做女记者,今年在长沙做难民,自然差得多了。”沫若抽一条可吉利得很,有四句偈语似的话:


“孔明借箭,只有三天。


一桩好事,就在眼前。”


我们都替他道贺,说不仅时局有好转之象,说不定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好事等着他。他说:“至少只有三天的话是验了。我三天之内必离开长沙的。”末了,轮着我们三爷,却抽了一条这样的东西说:


“有鬼有鬼,内中有鬼,


拉的拉脚,扯的扯腿!”


这把我们都笑歪了。亏着沫若安慰三爷,他说:“您别怕鬼,我们得打鬼,比如我们要想创造一个独立自由幸福的国家,日本鬼子却拉的拉脚,扯的扯腿,所以我们非打倒日本鬼子就别想过太平日子。”


我想沫若的话是对的,我们大家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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