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通志>序》卞宝第 湖南,界荆梁之交,东连豫章,西通黔、蜀,南翼岭粵,北蔽荆襄。湘水贯其中,洞庭阻其外。衡岳作镇,雄峙朱方。重江复关,是资防御,盖亦天地之区也。 自秦、汉析郡县后,上下几二千年,隶属不常,号称难治。元、明以前,专制潭、岳,后乃扼守偏沅。西南边境,则溪蛮峒徭负固其间,略事羁縻,有同荒微。爰逮圣朝改土归流,屡烦兵力,然后扬震叠之灵,洽怀柔之化,沐浴膏泽,声教通,彬彬乎称极治焉。 旧志统言“湖广”,合南北两省为一。湖南分省,自康熙三年始;其有专志,自乾隆二十一年始,桂林陈文恭公实主其成。于是承列圣休明之后,疆域既分,建置大定,民安其业,吏修其职,凡兵、农、礼乐诸钜政,罔弗纲举目张,规画井井。兼综共贯,勒为一书,俾官斯土者周知其户口、扼塞之数,夫因革损益之宜,相与课农政、修边防、兴人材、阜物产。讫今百数十年以来,循良踵武,吏治蒸蒸,或有水旱、兵革之灾,恒得以有备而无患。观嘉庆末重修此志,其纪载可颐而探也。 今上御极之八年,宝第恭膺简命,来抚是邦,适与续修之役自维才德不逮文恭,而实事求是之心不敢不勉,爱集乡之贤士大夫,周咨博访,毋滥毋遗。虽体例一遵其旧,而于民物政教之大者则不厌求详焉。事未及竣,旋奉命调权鄂督时则岛夷不恭,筹防孔棘,艰难尽瘁,义不敢辞。惟念一方专制,经画未周,矧摄兼圻,弥用竦,彼都人士得毋以为治,不卒而病使者之阔疏乎兹幸海氛肃清,恩准回任。迁复仅阅两岁,而是书适以告成,若有与不佞相终始者,何遇之异也。 窃尝综斯志而论之。其地则演迤延属,周袤可三千余里,城邑屯戍以百计,绮交棋布,错若犬牙,而以长沙一郡为抚治。卫内则资乎衡、宝、岳、常,捍外则恃乎辰、沅、永、靖,居中控驭,远驾不劳,斯亦形势之全胜也。重以水深土厚,百殖蕃昌,农亩所获,转漕至九万而盈。他如堇、铁、连、锡、丹漆、竹木之属,以时攻取贩运,逾湖达江,转输半天下。财赋所出,用以上纾国计,下阜民生。食其利者,又皆富不忘俭,贵不忘勤。斯固民俗之纯,亦其山川阻深,不为远人所伺,故无他族逼处之虞。视夫江汉之间,华夷趾错,奸宄易潜,百货外流,习为侈靡,乃至财力相倍用犹不足,其治化之难易,奚可以道里计哉。 矧自军兴以来,士民奋于忠义。锄耰棘矜,所向披靡;耕甿徒隶,蔚为干城。前后历三十余年,而降将叛卒不出于其间。湘军之名,天下称最,其起布衣而登卿相者,类皆智深勇沉,不避险阻。一旅之师,转战万里,卒为国家殄平巨寇,绥靖边陲。中兴之功,几与方、召争烈。若湘乡之宏猷伟抱,益阳之善任知人,其尤著乎。鸣乎盛矣! 余谬以辁材,重莅兹土,愧德不称位,贻诸公羞。窃幸是书之成,有足以箴予之失而裨补其阙漏者。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抑予更有进焉。昔亭林顾氏著《天下郡国利病书》,自云:“不为一时,期于有用。”今其书具在,坐论则易,起行则难,盖不患无治法而患无治人也,是又予与贤百执事所当共勉者矣。 长沙可以为全国模范 1912年11月13日《长沙日报》 黄兴在长沙各机关团体欢迎会上的答词 自民国成立以来,兄弟由北而南,所经过各地方,其秩序之整理,教育之发达,未有如长沙者。是长沙可以为全国模范,非揄扬也,实成绩之美也。 兄弟此次回湘,对于实业、教育颇为留心。现在长沙教育得姜知事提倡,程度甚高,预算几可普及。开化如日本,十余年间未能如此进行。此固姜知事之注重教育,亦赖各机关辅助之力。实业非一日所能办好,因现在经济困难,经济不能活动,则实业必不能发展。长沙现已稍具规模,北门市场虽前清所规划,然亦赖人民之自能规划。若能极力修建,极力扩充,则此等新事业、新气象实为民国之特色也。 又,长沙地方自治成绩甚佳,兄弟前时在乡间办理公事,颇知乡问情形。若兴办自治,实具有能力,具有条理,以将都团扩充,即不劳而具也。今既大有成绩,兄弟实深欣幸。光复之后,抢劫时闻。如自治发达,将镇乡清理,遇有不良之人,则设法安置,而外来者不使能入,抢风当可止息。今姜知事规划乡镇警察,此诚切要之图。行见各种事业均有根据,而因之以发达矣。 离乡甚久,未能尽桑梓义务。而各机关团体均能从事改革。兄弟不胜感佩。又今日各校之青年弟兄冒雨而来,雨立以候,足征感情之厚。以后欲巩固民国,全赖各青年弟兄出力。若如我辈则年龄长大,不能求完全学问。故甚望我青年弟兄努力前途,建立极大事业,则幸福莫大焉。今日兄弟无以为酬,惟望各青年以民国为重,负完全责任,则兄弟之希望也。 我湖南一变,则中国随之矣 《致湖南士绅书》蔡锷1920年 夫湖南僻在中国之南方,政教学术,大抵取索于中原,而非己有矣;则湖南者,亦犹罗马之英、法,可谓能有新机耳。特湖南省也,英、法国也,同异之间,如是而已。今以萨摩喻湖南,夫抑不无影响耶?虽然,以人地壮广众盛论,综湖南全部可以敌日本,而其膏沃殷富且无论。然则萨摩何足况湖南?其士之伟博壮烈,又何足比湖南?吾甚羞湖南有兹誉,近于以孩提之智慧,矜奖成人之呆蠢而偶变者也。然则今或以湖南之一县,而代表其有萨人之风,殆犹之可也。不然,而其毋以为荣,且毋乃滋恧。虽然,名亦实不易副矣,今且无论湖南之一县,不足以配萨摩也,然吾即恐吾湘全部之人才,犹未足以妄冀萨人士。何则?彼日本既小邦,则日本变法,固应自有小萨摩,而小萨摩则竟足以变日本矣,是其实已至也。是故地虽小而成名大,所以为荣也。 今我中国既大邦,则中国变法,而欲比例日本也,固应自有大萨摩,而大萨摩至今五年未闻足以变中国矣,是其名不副也。是故地虽大而实无有,所以为恧也。且不特此也,彼欧美交通,中先于日,外患之迫,中同于日;而日本三藩之所为④,则卅年以前之事也。且曰大小之殊形,社会之异势乎,然其悖于物竞强权之理则多矣。今者亡羊补牢,解嘲聊慰,情见势绌,知者尚希。属值我国家兴学育士,淬厉图新,凡我国民,固当人人持爱国之诚热,以日相推挽摩擦,而有以应之也。 湖南素以名誉高天下,武命自湘军,占中原之特色,江、罗、曾、胡、左、彭沾丐繁多。人人固乐从军走海上,以责偿其希冀矣。文想则自屈原、濂溪、船山、默深后,发达旁,羊角益上,骎骎驶入无垠之哲界矣。然而终觉所希之犹狭狭也。今某等留学此者,日念国危。茹辛含苦,已匪伊夕,触目随遇,无非震撼,局外旁瞩,情尤显白。彼中政府举措,社会情形,书报论说,空际动荡,风声鹤唳,动启感情。又湖南夙主保守,近稍开放,壮烈慷慨,凿险缒幽,故其学派又近泰西古时斯多噶。至于开新群彦,其进步之疾速,程度之高深,凡夫东西政法科学之经纬,名群溥通之谭奥,语言文字既通,沈潜探索有日,斐然可观,足饷友朋也。时难驱迫,两美合符。通西籍则日力维艰,求速便则惟有东译。及今以欧美为农工,以日本为商贩,吾辈主人取而用之,足敷近需。其后学界超轶,文治日新,方复自创以智人,庶俾东西而求我。当斯时也,其尚有以铁道电线为隐忧者耶?总之,我湖南一变,则中国随之矣。报国家而酬万民,御外族而结团体,天下无形之实用,固有大于斯者乎?此所以不避烦渎,为同胞罄陈也。 顷各省咸集巨款,开译局,殆此志也。知我湖南必不让焉。缘译事重大,或为全国教育章程、科学及理法、实业起见;或为沟通全省修学牖下志士起见;或为溥智兆民,弥消教祸起见;或为提红给费,资助寒素留学远游起见;或为竞争商务,预防外人干预版权起见,目的繁多,悉根爱国,无他谬见也。尤复斟酌和平,力主渐进,顾全大局,维持同类。是数端者,窃愿我全省达宦长者、热血仁人,普鉴苦衷,提倡赞成,集成巨股,则他日三藩武烈之猷,忠君爱国之实,未必不骈辊推毂我湖南矣。 要之,以新国而能输受旧学、扩张新学者,罔不兴;以新国而能浸隶旧学、绝弃新学者,罔不亡;以旧国而能扩张旧学、输受新学者,罔不兴;以旧国而能浸隶旧学,绝弃新学者,罔不亡新旧兴亡之数,约略四端,可以尽也。爱国君子其有意乎?湘中志士,其有意乎?南望风烟,心怛恻矣!邦人诸友,兄弟父母,尚何念哉!读《小雅》则知之矣。区区同舟,不尽多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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