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岭：幻中生幻鬼聊斋

    金盆岭位于天心区，南起赤岭路，北止南湖路。路以岭名。金盆岭海拔81.7米，岭西面向湘江，其他三面冈峦环抱。明崇帧《长沙府志》已有此岭的记载：“金盆岭，山斗峻曰岭，县南五里。”清光绪《善化县志》说金盆岭“山势盘曲如盆。”据此可知岭因地形得名。金盆岭地处南门外要隘，为兵家必争之地。据《湘城访古录》载：康熙十五年（公元1676年）吴三桂叛军退走长沙，悉力固守。清和硕安亲王帅师“直捣长沙于南门外金盆岭”。又据《善化县志》载：金盆岭原有金盆寺，乾隆壬辰（公元1772年）巡抚刘文清建。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重修，今不存。解放后，长沙陵园及火葬场建于此处。

     上个世纪60年代，金盆岭尚属偏僻之地，商铺零落，人迹稀少，加上又是坟山墓地、火葬场，更是谈鬼色变的地段。那几年，我在地质学校代课，学校有一位校工陈爹住在金盆岭墓场附近，他给我讲了一个当地流传的故事说，有一位在工厂作中班的工人，晚上11点下班后，因见天高云谈，月光高照，凉风习习，一时睡意全无，就沿着金盆岭街道散步纳凉，在邻近南湖路矿石粉厂处，见街旁一家茶馆，仍有许多人在围桌品茶、闲聊，他便走了进去与众茶馆打了招呼，互相通报姓名后，才知道都是些街坊朋友，于是就坐在了他们中间，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话题多了，便各自搜罗奇闻异事。多数都在意料之处。其中一位中年茶客说：这些怪异之事固然都很新奇，然而其中没有比我所见到的更为奇异。1953年我在单位人事科工作，那年为审查一位干部的历史，我出差到洛阳农村，当晚大队干部把我安排在一家花农家住，不料碰到一位曾在乡村小学教过书的老师，彼此闲谈起来。我说：“我这里养花很好，只是周围坟墓太多，有鬼，太令人恐怖了。”那位乡村教师说：“鬼也有雅俗之分，不可一概否定。我从前游西山时，碰到一个人正在谈论诗文，见解精辟。他吟诵自己的诗，如：‘深山迟见日，古寺早生秋’、‘钟声散虚落，灯火见人家’、‘猿声临水断，人语入烟深’、‘鸺鹠岁久能人语，魍魉山深每昼行’、‘空江照影芙蓉泪，废苑寻春蛱蝶魂’等诗句，都很有情致。我正想问他住在那里，忽然听到屋外雄鸡啼叫，这人忽然就不见了。试问，这鬼还会憎恶吗？我就此喜欢这位教书先生的洒脱，想留他共饮，那人站了起来说：“能够不使你感到憎恶已经是大幸了，怎么能麻烦你下厨呢！”说着一笑就不见了，我才知道那个说鬼的人原来也是鬼。那位做中班的工人，原是一位因家庭出身被贬的知识分子，有些文化根底，听了中年茶客的故事后，开玩笑说：“这些奇异的事的确是前所未闻，然而，正如阳羡的鹅笼，幻中生幻能辗转相生，怎么知道说鬼的人就不是鬼呢？”一听到这里，茶客们都变了脸色，这时候忽然掀起了一阵风，茶馆里的电灯也变得昏暗了，那些茶客们化作落雾轻烟，一下子就没有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