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前夜的细节长沙（二）华兴公司（2）

《辛亥前夜的细节长沙》陈书良 著

湖南人民出版社2011年7月出版

第二章 

华兴公司

二

1904年春，华兴会谋划起义，因为会众大多学界中人，“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首要问题就是争取武装力量。由于当时湖南刚筹组新军和开办武备、兵目学堂，新军力量薄弱，旧式的巡防营一时又难以渗透，因此，黄兴等人将目光转向了实力雄厚的会党。所谓会党，即“盘踞于通邑大都，出没于山泽江湖”的隐密会社，实则各种反政府的民间武装力量。由于其基本立场是与政府对立的，又具有一定的组织系统，掌握着部分武装，因而华兴会及以后的各式革命军队集成时均乐意利用、吸收这种现成的武装力量。黄兴等工作重点是联络著名的会党首领马福益。

哥老会首领马福益，拥众逾万，雄踞一方，轻生死，重然诺，有朱家、郭解之风。

马福益（1865-1905），原名福一，又名乾，原籍湘潭人，世代佃农。马年幼时读过几年书，粗通文墨。早年曾在湘军充当营勇，加入过哥老会。回乡后，1891年创立回龙山，在醴陵、渌口等地开堂放票，招收党徒。由于他身材魁梧，有勇有谋，能言善辩，性格直爽，处理不平之事，公正果断，深受会众信赖。长江流域会党大龙头王漱芳牺牲后，他承袭其位，势力遍于长沙、衡阳、永州三府城乡，亦及于江西、湖北两省，会众达两万多人，其中当然不乏勇武之士、亡命之徒。1900年自立军事件，马福益也曾参加，事败后，其反清之志更为明显而积极，正在俟机而动，其实，早在东京时，刘揆一就向黄兴推荐过马福益这位实力雄厚的龙头大爷。

于是1904年初春的一个风雪之夜，黄兴“头顶斗笠”，与刘揆一乘雪夜行三十里，在湘潭茶园铺矿山的一个岩洞中，会晤了马福益。他们在炕上中用柴火煨鸡，煮酒痛饮。“结义凭酒杯，驱胡等刈鸡，”这是黄兴纪述同马福益晤面结盟的诗句。据传黄兴同马福益结交中，两人下过象棋。马输了，推开棋盘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们还是演武吧。”因而起身打拳。黄兴也演了一套乌家拳。他还掏出手枪打鸟，飞鸟应枪而坠，马福益为之叹服。刘揆一在《黄兴传记》中回忆说：“柴火熊熊，三人席地而促坐，各倾肝胆，共谋光复。”马福益的会众在洞外通宵警戒，他们三个畅谈达旦。三人议定：一、决定在这年11月16日（光绪三十年十月十日）趁西太后70生辰，全省文武官吏在皇殿行礼时，预置炸弹，将官吏们炸毙，宣布起义。二、起义时，省城内以武备学堂学生联络新、旧各军为主，哥老会为辅，省城外则以哥老会为主，分五路策应。并指定谢寿祺、郭义庭组合浏阳、醴陵起义队伍；申兰生、黄人哲组合衡州队伍；游得胜、胡友堂组合常德队伍；萧桂生、王玉堂组合岳州队伍；邓彰楚、谭菊生组织宝庆队伍。五军组成汇合后，由华兴会派遣各路指挥与监军，再会攻长沙。三、依照日本军制编组革命军旅，黄兴任主帅，刘揆一和马福益为正副总指挥。

为了实现黄兴所提出的“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的革命策略，华兴会派会员章士钊等分赴省内外联络，一些爱国的湘籍留日学生纷纷回湘活动，省外的革命人士如吴禄贞、李书城、耿觐文等也相继来湘，参与华兴会的机密。1904年7月底，黄兴来到武昌，当地革命团体为其举行了欢迎宴会。会上，黄兴阐释了华兴会的起义计划，武昌的同志一致答应，如长沙事起，即协同响应。张难先《湖北革命知之录》记叙甚详，可知这“第一枪”原计划在长沙打响。

要打响“第一枪”当然需要枪。要买到枪，则当然需要钱。黄兴卖掉了长沙东乡凉塘近三百石租谷的祖产，刘揆一、龙璋等也变卖家产或向人借钱，长沙南阳街的书店老板张斗枢也慷慨捐款万余元，合计筹款约5万元。华兴会用这笔钱在上海秘密购置“长枪五百杆、手枪二百枝”，并利用“龙璋创办之江轮二艘，为运械之用”，将这些枪支放在长沙郊外。此外，还利用明德学堂理化实验室自制了一批土炸弹，以备起义时使用。他们似乎认定，只有通过暴力革命，才能完成改朝换代，而完全无视新兴的绅士们立宪的呼声。似乎中国通向共和只此华山一条路。

1904年9月24日（农历八月中秋节），浏阳普集市举行传统圩集——牛马大会，往往会党利用这种场合开堂集众。马福益认为时机成熟，决定这天召集部众，开堂拜盟。黄兴即派刘揆一、陈天华等学界、军界人士，于是日赶到浏阳普集，以同仇会的名义为马福益举行了隆重的少将授予仪式。仪式由刘揆一代表会长黄兴主持，并赠与马福益部长枪二十枝、手枪四十枝、马四十匹。刘、陈与马福益等重新布置了行动措施。同时议定，只待上海大批军械陆续运到，就可以提前起义。

万事齐备，只待东风了。

作者：陈书良

以上图文均由作者提供并授权同意名城长沙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