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于官渡古镇的镇南桥旁,看大溪河的微波向浏阳河脉脉而去,恍惚间,我似乎从这清澈的河水之中,看到了历史的深处。 这里面,曾有衣袂翩翩的长衫公子流连于窄巷,有着短装的货郎挑着担子在街道上叫卖,有已下水的船只在锣鼓喧天中正准备大显身手,有乌篷船在水中如鱼儿游乐于活水。“秋船入溪九曲游,扬帆起航荡悠悠……”趁着悠悠吹来的细风,船上的人们扯着嗓子唱起来了,一个开了头,后面的人便随着调子和起来。 趁我回神时,这些影像及声音全缓缓消失了,恍如山歌的最后一声长调,如电影的最后一个画面,也如被投石的水面波纹,先影影绰绰地晃动,再悄无声息地隐没。现在,只有长长的石桥横卧在大溪河上,这座桥是浏阳河流域的笫一座跨河大桥,修筑于宋朝建成于元朝。这座桥的桥面是用硕大的整木平铺的,桥下的石墩全是麻石垒叠而成。 在没有镇南桥时,它的附近曾有一叶古渡连接大溪河东、西。站在河对岸喊一嗓子就能听到的亲戚,非得有这叶古渡的运送,才能切切实实地坐在一起,抿一口水酒,呷一口浏阳蒸菜。后来有了镇南桥,古渡被废弃,那个撑渡的老头,渐渐被人遗忘,连那株拴木船的老树,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镇南桥附近几百米内,还余下五个码头,桥的右边是龙舟码头,左边分别是四清码头、陈家码头、万担仓码头、安庵码头。每个码头都是一部史册, 仅仅一个龙舟码头就曾几次更名,几次转卖,由这个码头衍生出来的故事更是多不胜数。 在官渡古镇,曾有一家航运商周氏,由于周源斋、周逢福兄弟俩的信誉好、服务好,积累了很多财富。兄弟俩为了扩展业务,在公元1127年(靖康之变其间)建造了逢源斋码头,成为了浏阳河流域当时装卸量最大的码头,周氏兄弟的船行也成为镇上最大的船行。 时代迭更,五十多年后周氏家道中落,逢源斋码头转卖给古航运的聚义帮会,帮会将码头用于每年正月初一、五月初一祭龙,以庇佑行船风调雨顺。帮会筹资在码头附近建起了一座龙王庙,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民俗事项。 清朝年间码头由古镇传奇人物姜守旦收购逢源斋码头,改为姜氏码头。1962年修建官渡大桥后改为河东码头,2008年官渡政府为传承民间龙舟文化改为龙舟码头,码头从此失去了它原有的转运货物的历史使命,切切实实像它所命名的那样,成为了古镇居民娱乐阵地,成为了民间文化的承载之地。其余的四个码头也与龙舟码头一样,它们的风光不再,它们立在大溪河边,默默地守望着古镇人民的安乐,它们也成为人们眼中的风景。 大溪河见证着官渡的历史变迁,而官渡一名的得来,也与大溪河密切相联。官渡原名居陵郡,郡台欧阳宇欲寻县府新址,便宰羊一只,羊头下沉之处即为县府新址。羊头随着铜盆顺流而下,在现在的淮川河段沉落,县府就从居陵迁至淮川,郡府迁址后,居陵就改为官渡。 被大溪河哺育的官渡人勤劳朴实聪慧,他们以河为生,以山为业。这些勤劳的人民沿河修筑了一条古街,古代称为华城古街,是宋、元等朝留存下来的古街,后由清末民初商人陈万炳、钟善文等为头集资提质修缮,古街临河有一条古道与其相依。 现在这条古街已经重新命名为新安南路,政府也将这条古街进行了修缮,大体采取了修旧如旧。街上的店铺也重新开了张,周围的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在这条麻石铺就的路上来来往往,他们的日常所用都需要从这个集镇上采购。店铺老板及顾客多是当地人,他们用乡音吆喝着自己的产品,或者双方讨价还价着,孩童们的吵架声,店子内播放着的歌曲声与大溪河的流水声相融……远远听着,这才是市井生活该有的模样,声音令这条古街活了,我们随着声音一起沉没进去,感受着这份美好。 回家时,官渡古镇在大山的这个碗底中慢慢消失不见了,它被群山簇拥,被历史的时光禁锢,但它曾利用大溪河这条触角探到了世界的各处,现在,它又利用路这条枝蔓与世界相拥相吻,我从此处来,又从此处走,我的眼里心里,浮动的都是那座热闹非凡有山有水有桥有街的官渡古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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