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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长沙山水

2020-10-4 17:28| 发布者: admin| 查看: 4555| 评论: 0|原作者: 辑注校点:陈先枢|来自: 名城长沙网



猴子石

 

猴子石又名浦石,是长沙城湘江东岸的一个港口,距长沙城十里许,今属天心区。此处原有巨石高约二丈,酷似一猴蹲于江滨。对河为靳江入湘江口。清陈运溶《湘城访古录》云:“湘江东岸边高三四丈,有石如狮头,下有深潭”,“奇险可观,俗呼猴子石”。明崇祯十四年(1641),长沙推官蔡道宪携长沙名流周圣楷、郭金台、杨德远、吴敄等七人来此“观风”,猴子石遂成为长沙的名胜之地。七人载酒呼舟,进至此地时,见岸上奇石,展开了一场为石取名的讨论,最后郭金台以周圣楷所言“湘浦”,取名“浦石”。

 

浦石记

(明)郭金台

 

沿长沙东上十里许,有石巉巉然,堑江荡波,昂首西望,屹如狮子立。舟经其下,势森欲搏人,以故人无系舟得跻其巅者。

辛巳冬初,蔡江门师观风于潭,从行周子圣楷、杨子德远、吴子□、徐子芳、宁子振武,暨予六人,载酒呼舟。会朝雾迷不见涯际,前后逐柔橹声进。行十里,雾半彻,始识师舟处。师问榜人,此何地,曰“古黑石头”。命停舟,呼诸子登石。日光逗露,回望岳麓,青青一抹出岚中。移时喧笑语,为叩石曰:旧号“狮子”,象形也;因石肤理黑黝名“黑石”,象色也。疑形与色皆不足以辱吾石,宜易名。杨子曰:“聚石,云百里贤人聚也。”吴子曰:“烟石,是时有烟出没村墟渔艇之间也。”郭子曰:“浦石,记周子言湘浦,浦始此也。”质于师,师从卜,卜从周子言。师酹酒贺石,命郭子纪事镌勒,属诸子各赋浦石诗。

舟行切朝光,寒烟幕江浒。潆回信所适,群心澹太古。愿从夫子游,跻石开听睹。西山晃异色,领略各自取。黯惨奇石姿,命名厌乡土。夫子采元夷,云是湘之浦。叶卜从人谋,兹游异畴伍。李白郎官湖,宗元愚溪主。斯文不磨灭,勒石戒风雨。

    

按:本文录自清罗汝怀编纂《湖南文征》卷二十三。

郭金台,字幼隗,本姓陈,名,因避仇改从外家姓。明末湖南湘潭人。崇祯间两中乡试副榜,南明隆武间举人。明亡,隐居衡山授徒著书。有《石村诗文集》《行吟草》《博物汇编》《五经骈语》等。


南湖港

 

南湖港原为湘江金盆岭以北东岸的一条支流,延绵数里,与长沙城东浏阳门外的护城河相通,还逶迤与老龙潭水相接。今港不存,只留下“南湖港”的地名。南湖港亦即古之“船官”,郦道元《水经注》载,船官 “北对长沙郡”,“湘州商舟之所以次也”。明崇祯《长沙府志》长沙府图上标有一湖,名南湖,有小港通湘江。湖旁有搴旗山,传为汉初樊哙征讨西粤驻扎地。唐代南湖又名东湖,为长沙一风景绝佳之处,亦为长沙驿的所在地。宋以后,南湖港逐渐淤塞,明代数度进行疏浚。

 

开河通商议详纪略

(明)唐源

 

 窃照:来百工则财用足,通百货则生计饶。长善之民,自万历戊子荒歉以后,十逃九窜,村落成墟。兼以城市所居,强半系流寄之民,在土著者十无二三,且性拙而习懒。其务本者,不过从事一熟之田畴,至于麦、豆、竹、木,皆可生利,而彼不事。其逐末者,不过肩一瓜一菜,及持罟网,觅蝇头于苍莽烟水之间,所售几何?夫资生无策,则病在民。民生无资,何以责之完国课?则其病又在官。兹欲上下两利,莫于复水利一节。盖府城逼临湘江,而船只不泊者,以沿江不得小港,风起涛涌,则有漂撞之虞;若随便星栖,声援孤孑,又未免盗贼之患。此商船之所以远徙也。

今查善化南湖港,在城外咫尺。先是推官翟呈请开成小港,一时称便。但开浚浅狭,未尽肯綮。又,所起之土多堆港上,雨水淋漓,岸复倾圮,泥复堆积,故未久遂淤塞。然其迹尚在也。若加工开浚得法,有四利焉:

本港开成,可容百船。每船可余十人,日用柴米蔬菜称是,则一日有千人之费也,小民贩者不日增千人之售乎?其利一。商船多往湘潭,以舍湘潭无可栖泊。计一县所需,宁敌一府?且府有藩封,有各卫宇,货物易售,不但利民,且利商。其利二。今此肩脚之民,不过竹木砖瓦而已,虽有余力,无所用之。此港开而担负累累,是贫民衣食之薮也。其利三。商货聚则四方之人聚。以四方之财,供一方之利,所得倍常,兼可转瘠而为饶。其利四。

至于兴工之两费,则就两县代监利县起解之银每年六十余两,又,每年登报赎银计五百余两,申详借支后,而逐年洒补。此可不劳民间丝毫之力而坐享成功者也。若夫监督之得人,开浚之有法,工食之依期散给,皆可以运筹而筭者。开一港而有四利无一害,亦何惮而不为?

    缘系地方兴利缘由,合行申详。

 

按:本文录自明崇祯《长沙府志》卷八。原文于首、末两段就疏浚南湖港之背景有如下交待:“嘉靖四十三年,推官翟台议将南湖港开河未成。万历二十八年,守道金学曾、知府刘昶奉两院又议南湖港开通,以入觐寝。四十一年,知县唐源复具详申。”“天启六年。又,

该县知府谢通详按院杨批允,登报赎银,觅工开挖;行知县彭督理。奈托委非人,开浚无法。未几,彭以入觐,竟尔废阁,未及竣役。

唐源,明钱塘(今杭州)人。万历年间(1573—1620)任善化县知县,在位六年,致力于开河通商,疏浚南湖港。后病卒于任。

 

南湖港渡修砌石路碑记

(清)李星渔

 

距郡城三里南湖港滨水驿道也。港出西隅十数武,与河流汇,地势平衍,每值春水泛涨,驿书行旅均苦褰涉。乾隆初,邦人士倡众捐赀于上流太乙寺。前砌有石道,年久坍塌。同冶壬申,巡抚王公(按:王文韶)夔石饬长沙协韩赓扬军门周视估计,复商于田主李芋香、太乙寺僧悟道,于旧路两旁捐田,培宽基址,发款兴筑。又于北岸小涧增砌桥以达驿道,凡栏柱级石皆新脱于槌凿。计外费青蚨三百余缗,系城隍庙住持觉道捐助。是役也,军门幕府欧君松石赞其事,营员贾君清臣课其功。路成,谨为次其颠未,勒诸石。同治十一年湘阴李星渔记。

 

按:本文录自清光绪《善化县志》卷六。

星渔,字季眉, 清湖南湘阴县人,李星沅弟。官观察,寄情吟咏,且能急人之困,著有《观香室诗稿》。

 

新河

 

新河原名新开河,为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湖南巡抚王艮为停泊湘江船舶而在长沙北门外新开凿的月形人工港湾。至康熙末年,月河淤塞近半。雍正五年(1727)、乾隆二十七年(1762),湖南巡抚王国栋、陈宏谋两次组织疏浚,使月河两岸均可泊船。陈宏谋还动议月河与河旁的碧浪湖开通相连。同治年间,李元度《开浚长沙城北新河议》,重提接通新河与碧浪湖的动议。该动议直到光绪二十三年(1897)巡抚陈宝箴再倡疏浚新河时才付诸实施。长沙大商人朱昌琳积极响应,捐资十三万两白银,将湘江、碧浪湖和浏阳河凿通,历时十年竣工,河长数里,泊船盈万。新河一带随之出现了街市、码头和行栈,成为长沙北门繁华之区。

 

请浚长沙北门旧河疏

(清)王国栋

 

窃臣上年奉命自浙赴湖南任,道经长沙所属之湘潭县,见千艘云集,四方商贾辐辏,数里市镇,堆积货物,懋迁有无,居民栉比。而长沙系省会之区,府城又逼临湘江,乃环顾江干,无船停泊者。盖因湘潭江形稍曲,北风势缓,而长沙江面既宽,北风势紧,又无小港可以湾入,猝然风起涛涌,一时难御,沉溺漂没者往往而有。此官民船只不能停泊,而商船亦多往湘潭,以舍湘潭无可栖泊处也。   

即如江西之湖口矣,先设湖口县,江水浩瀚,商人上税停舟,常遭风涛之险。荷蒙皇移驻九江,则人称便焉。臣谨按:长沙北门外原有旧河一道,计长三百余丈,淤塞已久。若将此河照旧开挖深阔,可以多泊船只,诚为大便于民之事。不但往来官民船可以避险,其驾小舟以谋生者可以安宿湖港,不致飘泊风波,而且商船四集,来百工则财用足,通百货则生计饶。即肩挑食力之民,有商货往来上下,可以担负累累,亦贫民衣食之薮也。

臣目击地方情形,而兴工费财,无项可抵。今据驿盐粮储道详称,长、岳、常三府堤工,钦奉谕旨,行令修筑。现查本道衙门,向有每年盐规银八千两,愿以雍正五年现存银八千两,并雍正六年所余银八千两,岁底汇齐共一万六千两,作为修筑堤工之用。再,查长沙省会之地,长江浩瀚,竟无湾泊舟楫之所。北门外有旧河一道,俟雍正七年分所余八千两解到之日,可以开浚此河,停泊船只,庶于地方民生不无小补等语,与臣见适合。今估计工银约费一万四千有奇,但事关为民兴利,似不可缓。据臣愚见,或于冬兴工,应否先于司库正项内动用开浚,俟雍正七年该道归公银抵补?伏乞皇上睿鉴。

 

按:本文录自清《皇朝经世文编》卷一一七。

王国栋(?—1735),字左吾。清汉军镶红旗人。康熙进士。雍正四年(1726)授浙江观风整俗使,巡行宣谕。适逢浙江水灾,于杭州等地筑堤,俾饥民就慵食力。次年擢湖南巡抚,疏言整饬风声,兴修水利,卓有政声。

 

勘估长沙月河檄

(清)陈宏谋

 

长沙为省会之区,商贾贸易,百货云集,咸从此地出入。只因湘江之水由此归湖,迅流奔赴,滩浅岸远,不能泊舟。偶有停泊之船,骤遇水发,常至衡失。杨前院曾经奏明,于城南之南湖港挑浚一河,引水一港,为泊船之地。比来水渐局促,水由倒漾而入,停蓄而出,易于曼淤,每届一二年仍须挑浚一次。而所泊之船仍属无多。又有西湖桥,前人曾经议挑,俾小船从此湾泊以避风浪。但桥口窄狭,舟不能入,即或将桥高架宽展,而桥内之塘已渐窄小淤塞,积水无多,不能泊舟。本部院两次莅任,为之相度经理,不能挑浚,泊舟无多,终无善策。  

考《长沙府志》书所载,长沙省城泊舟之处,城北有成功堤一条,专为避风。当初堤岸有盐仓街及典当街,为湖湘一大都会,至今砖石遗址犹存。后因堤毁于贼,水漫堤塞。不能修复。惟湘江之旁,有新开月河一道,经熊姓重开,为泊舟之用。曾谕令长沙县沈维基前往查勘,据称月河一道,上口宽二十丈,下口宽一十五丈,上首之上半截尚有河形,下半截已经淤塞,绘图贴说送阅。但既有河形,自是可以开河通流之处,河如月形,则水与大江分流,与江西闸河相似。水有来去,可以长流,不致如南湖港之短促受淤。如能将下半截开挖深,通于湖江之旁,有此百丈之月河与湘江分流间隔,不致有风浪冲击之患。月河两岸均可泊船,比南湖港气势舒展,泊船较多。再,月河之旁现有碧浪湖,四季有水,若从月河开通相连,湖中亦可泊船。长沙省会,有此泊船之地,则商贾云集,运载百货,转移谷米,实为便益。

仰布政司会同盐驿道,专委干员,会同长沙县将北城新开月河逐段测量:现在长若干里,宽深若干丈尺;现在有水几尺,其阻塞之处,挑挖几尺即可通流泊船。再,由月河开通达于大河,俾船只由此出入,可以泊船以避风浪。据实估计,需费若干,作何动修,妥议通详,核夺毋违。

 

按:本文录自清《皇朝经世文编》卷一一七。

陈宏谋(1696—1771),字汝咨,号榕门。清临桂(今广西桂林)人。雍正进士。历任知府、巡抚、总督等职,官至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太傅衔。于乾隆二十年(1755)和二十七年(1762)两署湖南巡抚。兴修水利,疏劾贪官,主修《湖南通志》,颁发《申明书院条规以励实学》,整顿书院,称颂一时。卒谥文恭。学宗宋儒,著有《培远堂偶存稿》等。

 

开浚长沙城北新河议

(清)李元度

     

长沙郡城西濒湘江,地势少湾曲,水急,不便泊舟,每遇风涛暴作,舟多漂溺撞碎,苦之。多泊隔江水陆洲,其在商船起货、载货,率用小舟,剥运既多不便。其在州县漕船、饷船、淮纲盐船、滇省铜船、外国贡船、大府及群有司往来官船,皆须与城中交际,亦借小舟接渡,其不便于官者尤多。且水陆洲亦系直流,遭风往往失事。其有一年失事数次者,言之寒心。以舍此洲更无可泊处,故仍勉强停泊,实则无可如何耳。此虽地势使然,固此邦之大缺陷也。明推官翟台、守道金学曾、知府刘昶、知县彭堣、唐源均有开河通商之议,而唐源请开南湖港四利之说,《通志》具录之。可见留心利济者,有同心也。

顾长沙在前明一府城耳,国朝康熙三年,分置湖南布政使司,移偏沅抚治于此,则西南一大都会也。官商往来,百倍繁庶,而仍无地泊舟,以省会之大反不逮湘潭一县。坐视城外数千艘栖泊险地,如处堂之燕雀,于心安乎?昔人有忧之,是以有新开河、南湖港之役。志称康熙初,巡抚王公艮于城北相度,新开引河,泊舟甚便。后因河身逼窄,岁久淤废。巡抚赵公申乔重浚,今复淤。又称乾隆十一年,巡抚杨公锡绂奏请开浚南湖港,旋淤。二十一年,巡抚陈公宏谋筑分水坝以刷沙泥,开月形渠以畅水势,商民便之,《通志》所书如此。

 今南湖港如故,惜泊船无多。新开河则咸丰中巡抚骆公秉章因寇警,委员重修,以石多中止,可见从前大府莫不拳拳于此。惜未得要领,故无成功耳。议者欲从北门转小吴门,遵陆路而东,凿通回西渡。无论地势不便,庐墓尤难,措置亦犹未得要领也。要领维何,孟子曰:“为下必因川泽。”语曰:“善创不如善因。”今明明有基可因,而顾熟视之若无睹乎,请得备举其说。

长沙城北四里许,有碧浪湖,五代时楚王马希范避暑处也,俗称黑罗塘,一称黑潦塘,盖方音转注耳。志载,碧浪湖在城北开福寺后,即黑罗塘。有流杯池,池上有亭,马希范凿为上巳祓禊之所。又有会春园,即开福寺地。《五代史·楚世家》:“天福四年,马希范作会春园、嘉宴堂,其费巨万。”《张南轩文集》:“长沙开福兰若,故为马氏避暑之地。所谓会春园者,下临湖光,举目平远,为此邦登览胜处。”此湖之见诸载记者也,湖广袤约二三十顷,周四五里,春夏成巨浸,至冬渐涸。上有九尾冲小溪来注之,并可凿通浏河水以杀涝塘水之险。湖与江只隔一堤,堤即大路也,长约二十余丈,广二丈有奇,水涨时船多泊湖内。水乍退,则阂于堤,不易出,故多未便。今拟掘其堤,改其路,则湖与江通,泊舟当以万计。此可因之基,亦自然之利也。

惟江底较湖约低五六丈,须乘冬涸时雇工挑挖,使与江平。庶湖水不虑外泄,再于掘堤处砌石岸,照运河式于水口立闸,以时启闭,则湖虽略高,水亦不至倾泄矣。至挑挖之法,土以方计,每方纵横各一丈,厚一尺。估需工食钱四百七八十文,以十万方计之,约需五万缗。若令驻防勇丁协力挑浚,更可省其半。透底积算,每五十方可得五丈深,纵横各一丈,宽若十万方,即可得二千丈宽,一律五丈深,而泊舟不可胜计矣。就中仍可略分界段,挖极深数十处,借以潴水。界段略高,使江水缩而所潴之水不随以缩,舟行则循洪路以进。狭其口而广其腹,所容必多。是又在督工者之因地制而大略则具此矣。

兴工须在十月至次年正月止,春水一生即可泊船,迟则罔济,所贵预为之备也。是有四便,有八利,请更详陈之。

 凡开凿河道,多碍坟墓田庐。坟墓须改葬,田庐须价买。所费不赀,人仍有愿有不愿。兹湖自五代至今九百年,汪洋巨浸,无寸椽片甓、孤冢尺田之碍工,便一。新开河之难凿,以土坚而石确也。今湖底悉淤泥松土,锄攫易施,便二。南湖港之易淤,以水面窄而乏来源也。今湖之上游,有九尾冲小溪来注,若将浏河水开通,分一支入湖,计凿港不过二百丈,即有源头活水,可以流恶而刷沙,便三。凡开河虑无堆积新土处,若购民田堆土,亦殊费事。今湖之下岸为抚标三营牧地,堆土成丘,草必愈茂,彼此有益,便四。

若夫工成之后,湖与江通,千艘万舶宾至如归,无漂泊耗折之患,而百货日益流通。行商坐贾取多用宏,可以运掉如意,其利于商,一也。客艘云集,凡无业之户,挑运之夫,可以小舟贸易、负贩营生,养活贫民不少。至日需之煤米转运者多,则居奇者少,日用亦觉裕如,而湖内鱼虾并可为资生之助,其利于民,二也。赴任调任之员,挈家来去,因事羁泊江干,动淹旬日,一遇风涛猝起,心旌摇摇。若解粮、解饷、解铜、解运军火,诸委员责任匪轻,尤虞失事。今泊舟得所,如在堂室,风雨无惊,其利于官,三也。湖工告成,北门外百货所屯,行栈栉比,会馆典肆皆将次第兴修,视昔日之南门,必且远过。即城中隙地,亦将化为列肆高墉,人烟繁盛,地比寸金,其利于地主,四也。咸丰二年,粤逆围长沙,踞南门外,其时倘有战船环击,贼必难支。迨四年春,曾侍郎以舟师至,又苦无地泊船,分扎南湖,势终涣散。今湖中可容战船数百,不特锁钥北门,四面皆可援剿。老营既固,出入均得自由,其利于防守,五也。省脉自平、浏而来,至湘岸循江而下,凡数十里,堪舆家皆谓之顺水,走窜阳宅阴基,皆未尽善。今开浚此湖,停蓄随龙诸水,可以贮旺气而挽回澜,加以市廛鳞次,水口益有关拦,气象迥异。至新土堆积下岸,种树成林,重门叠嶂,皆以培护省城,其利于风水,六也。浏水在城北十里西流入湘,谓之浏口。亦有涝塘河。其地有骆驼嘴,矶流迅急,舟行常易失事。今凿通浏河,分一支由湖以入江,则遇风狂水涨时,可由内湖出进,以避浏口之险,其利于舟,七也。湖水溉田数万亩,居民赖之相仍不废者近千年。今加挑深广,则潴水益多,虽旱不竭,其利于民田,八也。

至若工作之费,则请于盐厘局借支,分三年归款。筹款之法有四:湖成后设局,另抽船厘、货厘,岁可得万缗,此一说也。南省淮盐咨明每斤加价一文,由督销局代收,岁可得六七万缗。如谓普加未便,则派入省岸轮销者,每票抽捐四十两,岁可得千四五百金,此一说也。城内十八省皆有会馆,公积均多,此举为各商所深愿,若传集劝捐,善导之,可得万金,此又一说也。各州县船帮各分码头,各有公积,令船行传谕各帮,分别捐助,可得巨款,此亦一说也。四说并行,一年可以弥补,即用其一二,亦不过三年。若当轴主裁径提公款,不事补苴,则尤快事也。

同治四年冬,同人有建此议者,言于中丞李公瀚章。公甚韪之,命往勘三次,议且定。有尼之者,遂不果行。尼之之说曰:湖水溉田数万亩,居民虑绝其荫。不知天下有填湖而荫绝者矣,岂有浚湖而荫反绝者乎。水且十倍于前,何虑之有?又曰:省运方隆,是年同乡任外官者,凡五督、五抚、五藩、五臬,可称一时之盛,若轻易动土,虑有伤夷。其说尤陋,查省脉自南门天心阁入城,壬子(按:咸丰二年)八月贼挖地道,官军掘濠以御之,宽深各数丈,宜其伤矣。乃自时厥后,湘人士立功平贼,膺封爵、任疆圻,及建牙专阃者,不可数计,而以一甲第二人赐及第者,亦迭见焉。岂非地灵以开凿而愈显乎。咽喉之地尚尔,城外可知,此皆过虑之说也。昔者史郑开渠,利任万世。白(按:白居易)、苏(按:苏轼)二公先后浚西湖,至今俎豆尸祝。古名臣兴利除害,往往注意一二事,即可千秋。尤其识精力定所见者大,故所被者远也。前抚军赵恭毅、杨勤悫、陈文恭、骆文忠皆当代名臣,于此举皆有志而未逮。岂非常之功百世之利,天固留以俟后之君子乎?方今景运休明,大府励精图治,百废具兴,有能举而措之,一举手之劳耳,而其利赖生民,则虽百世不祧可也。谨议。

 

按:本文录自清陈运溶纂《湘城访古录》卷十二。

李元度,(1821—1887),字次青,一字笏庭,自号天岳山人,晚号超然老人,清湖南平江人。道光举人,咸丰中入曾国藩幕,官至云南按察使。中法战争时协助彭玉麟办理军务,迁贵州布政使。著有《国朝先正事略》《南岳志》《天岳山馆文钞》《诗钞》等。


金紫湾 铜官渚

 

金紫湾今名丁字湾(今属丁字镇),又名麻潭,是望城区湘江东岸一丁字型港湾,以盛产花岗石(麻石)而闻名。清同治《长沙县志》载:“丁字湾,县北四十里,而砠石崔嵬,横出岸外,水至此出入纡回,形如丁字,故名。俗讹为金字湾,为省城水口,亦名金紫湾,有抝风,舟人于此落帆乃过。” 铜官渚即湘江流经铜官镇之处。铜官镇在距长沙城北三十公里湘江东岸。此处为“楚铸钱处”,楚国在这里设置管理铸铜的“铜官”,后以铜官作为地名。铜官自唐代起即以出产陶瓷著名,为釉下多彩发源地,是全国五大陶都之一。今铜官镇南约四公里有石渚湖,北岸为唐铜官窑遗址。

 

金紫湾及铜官游记

(民国)李抱一

 

鉴秋率湖大土木科学生参观金紫湾麻石及铜官窑器,约予同往,予邀晋康与俱。借得公路局汽划一艘,鉴秋与工学院院长唐君艺青率学生十七人,增加予等二人,尚能相容。九时许,自大西门外启轮,十一时许至金紫湾二里之大字岭。

山民导观各处,石块阗噎,工人杂遝,委循曲达,深入隈隩。四望皆断峰残嶂,如削圭,如破瓮,如裂轴。泉脉四伏,低洼处辄潴积成池,蓄黛淳膏。杜工部诗“剩水沧江破,残山碣石开”,此处仿佛似之。新石破胎,瑛发如银。工人或用砲,或用錾,砲以裂大块,錾以成方条。长数丈之巨石,嵌錾十数,如列齿,以次鎚之,砉然中破,如中绳墨,不圻不塪。山民云,石中常有绺,即裂缝。石工试以鎚,声如败鼓,即知之不足以成器,辄弃置勿用,故佳石亦不易得。大字岭出大货,金紫湾出细货。大货,庭柱、桥梁之类是也;细货,碑碣、碓臼、础礩之类是也。

山主周、李、谭、陈各姓,画地为业,无巨资,亦无重利。自洋灰工程盛行,产额锐减矣。询每年产额及其锐减之数,则以无统计对。旋至金紫湾,人市梢之龙潭寺观石刻。一全石香案,镌镂如鬼斧。内外二层,深至数寸,中涵算盘鸟笼各一,盘上有子,笼中有鸟,均为人掘毁。佛殿罗汉亦皆石制,闻其一为洋人窃去,补制者摊,臃肿俗陋,大不如旧制矣。龙潭寺石刻故有名,晋康稔闻之,故迫而观焉。

以时近午,未入山观石工,更驶靖港,登埠谋午餐,久未得餐馆。一面馆主人嗷然众前,谓可为食,就之,周章数小时尚未遂。予与晋康巡行全市,市缘沩水左岸,繁盛处可及湘潭,闻自十九年来颇衰落矣。

餐后,渡河至铜官。铜官陂陀起伏,沿江数里皆窑业。窑就山脊为穹窿,甃以砖,半圆。入其中,可骧首平视,不虞夭阏。势斜上,至十数丈。中积窑器,旁实以薪,以火自下烧之,火力上腾,二日夜事已,闻每次出货可值四五百元。铜官共窑百余,业此者二三千人。泥土采自附近山中,坑窿深入,采者蛇行,所负不多,故致之亦非易事。山阿中到处皆工厂,入其中,若缸、若缾、若罂、若瓮、若瓯、若瓿,类数十,大小错列,如至商彝周鼎之室。诸器均手制,即单简之钧范亦无之,不能不佩其手足之灵巧。顾一成不变,不知世间尚有手足所不及之机器,又见其拙也。

铜官窑货,金紫湾麻石,均为长沙附近著名出产,使有人导以改良,利益不可穷也。时已午后四时,不能遍览,匆匆登舟。雨忽暴作,舟冲雨上驶,两舷积水可没踝,久之始霁。抵省,已九时许矣。

 

按:本文录自李抱一《湖湘山水游记》。

李抱一(1887—1936),名景侨,字嗣循,号抱一。湖南新化人。十七岁入读省城高等学堂预科,因成绩优异,清廷例奖拔贡。长而受书岳麓,师从皮锡瑞。1912年入《湖南公报》,担任国内新闻编辑兼撰小说。1915年,与贝元征、李晋康诸人创办湖南《大公报》,被推为总编辑,兼编中外新闻。又与李晋康、易策勋等人合资开设彰文印刷局,承印《大公报》,直至1936年因病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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