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符庙位于长沙市天心区楚湘街至裕农街口一带,又名天符宫、八方王爷庙。天符庙原供奉天符菩萨,无显赫名,自清咸丰年间“八方王爷”合祀后,香火鼎盛。“八方王爷”,南宋抗金名相赵汝愚也。南宋庆元二年(1196年),赵汝愚被权臣韩侂胄所诬,贬赴永州,至衡州暴卒,遗体运至长沙,葬于妙高峰下。理宗时追封为福王,谥忠定,祀称“八方王爷”。 民国时期,天符庙是长沙南区义勇救火队的驻地,大门内两侧置有救火的“水龙”。 天符庙大殿遗址因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改作街办工厂而幸存。后被一片民房所包围,遂成人们视线中消失。2018年这里作为棚户区而拆迁,天符庙遗址被暴露出来,被文物保护志愿者张惠明等发现,民众纷纷呼吁保护。从殿内石柱上的文字可知遗址为1937年重修。大殿4根镌刻有祭祀赵汝愚(八方王爷)楹联的石柱为重修时更换,保存完好的屋顶、屋梁系清代建筑,今已列为天心区不可移动文物。 据邓泽致老人《闲话古长沙》一文回忆,天符庙原占地数亩,有左右庙门,中为戏台,戏台对面为大殿,殿堂上供神像,神座前有案,满布时新茗果。殿堂顶上,满挂善男信女供奉之可月余不熄之盘香。堂前有粗如巨臂长丈余之大香10余杆,院中大鼎中钱纸不停地倾泄于其中,燃烧不停。檀香炉中各种奇香异木,在散发出燃烧时之香味。戏台上时时演出各种酬神大戏、皮影戏、木偶戏等。 民国时期,每年有盛大赛神庙会。庙会前先有通知,庙会队伍将经过街道,各户亦清洁殿堂,预设香案。队伍前导为2丈余长之大喇叭数支,一人荷喇叭口前行,一个置喇叭嘴于口中吹之,其声低沉,惟闻鸣鸣而已。其后为直径约5尺之大铜锣数面,2人扛以巨杠,一人击以锤,其声洪而远扬,继之为大鼓,其声如闷雷。前导之后为仪仗队与各种旗帜。神轿内有木雕像,前后乐队簇拥,高音唢呐笙笛,清音丝竹细奏。俄而百戏纷陈,诸如三国故事、西游封神,莫不极尽其妙,率以高架临空,以妙龄童男女装扮,立于高架之上,又有高跷、彩船,多饰八仙过海、牛郎织女、小放牛诸故事。 庙会上龙亦多种多样,有绸缎布匹号的各种彩绸、花布,五彩缤纷,极尽绚丽;有丝线乡庄用各种彩色线扎成的丝线龙;有瓷器店用瓷器装成的瓷器龙;有竹木行用竹木制成的竹木龙等,可谓争奇斗巧,极尽能事。 武术队亦于此时大显身手,大都为男青少年,脱剥着上身,或舞棍则如雪花盖项,或舞刀则寒光闪闪,而舞钢叉者,于叉上装有响环,将钢叉频频抛入空中,叉上钢环响声清脆,引人围观。 其后为求神队。一为香队,额扎黄巾,胸披香袋,上书“至诚进香”四字,青衣青裤,足着草鞋,腿缠绑腿,双手扶一小凳,上燃香烛,行一步,跪拜一步,数十人不等。有礼生不断地用固定的曲调唱着“南岳待天朝圣帝,至心皈命礼僧王”。其后是肉香队,即是用一香炉,燃着檀香,用3根细小链条,连结到一金属片。金属片长约数寸,密排数十小勾。祀神者伸长右臂,用小勾一一拉住手臂皮肤,于是香炉悬于手臂下。如此一长串的队伍,数十人平伸着裸露着的右臂,臂下悬着燃烧着香的香炉,在檀香的烟蕴气氛中,虔诚的行进。最后是一个巨大的木质龙头,由一壮年汉子扛着,其后是布质的龙身龙尾。每一户的家长,必然的礼请这神的象征进入每户的殿堂,绕行一周后退出,随后是一扮演财神的幼童,一手执财神鞭,一手执元宝,由成年人肩入,户主以红纸包裹铜元数枚日包封献与财神。据云,龙入民户,可保诸邪远避,人丁清吉,财源茂盛,家宅兴旺云。
附:从福王墓到天符宫 原载1937年6月8日 长沙《力报》,再刊于2012年《民国文人笔下的长沙》
雨后初晴,气候竟变得和初夏一般,炎日高悬,街道上积水,变作水蒸气,又重上天空,露出非人工所能洗涤的洁净麻石路,引起笔者的游兴、束装就道,到天心阁领略那鸟语花香和小斋内得不到的空气。 天心阁早有蚁般的红男绿女、捷足先登的在那享受着明媚的阳光。这地方有时候几乎变作人肉交易场所,和爱侣双双谈情的所在、所以男的都是西装革履,系上鲜艳的领结,头发刷上司丹康,梳的光平如镜,蜜蜂儿嗅着香气苦得无处落足,女的电熨的波浪式的蓬发,艳丽的春衣,短短的衫袖,露出雪藕也似的双臂,高跟鞋走起来,颠的臀部波荡起来。一阵阵巴黎香水,粉气,扑鼻欲醉,在爱海沉溺的人们,都乐得心花怒放、笔者感觉这一个万恶的场合、不可久留匆匆的离开,经过回抱天心阁尚未修好的红墙,转到疏阔已久的妙高峰来。 到妙高峰,是必须经过游路上,以前这游路上像山般的崎岖,石子埋在地下,凸凹不平,不留神就会翻个跟头,所以除了到妙中,明宪的学生,踏着这不平的道路,挽着爱人手腕的,那是少见的,如今建设是一天天的进步,也修成雏形的马路,两旁的几百年坟墓,市政府也派着小工在掘挖,不久一定由坟墓而变成平地,由平地而变成西式洋楼,在现在地价日涨的当儿,死后几根臭骨也难自保了。 从白沙岭木桥起,到老龙潭木桥止,在挖动的黄泥旁边,陈列着的瓦罐千数左右,就像坐汽车经过绍兴看到酒罐子一样多,不禁令人百感俱生,在先我而行的,一对摩登男女,哼着“莫待无花空拆枝”的余音,被和暖的春风送入耳膜。 再经过二百公尺,就是我所写的福王墓和潇湘亭了,在未完成的亭子边,道路堆着十来根长大的青石,一个工人蹬着在那儿捶字,另一处搭就临时的木棚,堆集着一些碎石,亭基业已筑好,在过油榨巷小径之旁,电线杆上挂着警局和区长的布告、大略是建筑胜迹,出示保护,恐有飞石,行人避免的字句,三五个面带菜色,短衣赤脚的小工,猛看去,倒不知是万元建筑的工程,在游路上凹下去的一座民房,贴一张联式招牌: 修葺福王八方墓 建筑潇湘一览亭 工程处
兴匆匆跑下去,找负责人谈谈,不料竟得了个老大的不自在,一位着毛线呢衣,戴礼帽工头模样的人拿着折合式的营造尺,东瓜式的脸蛋,劈头就是一句:“来做什么的!” “先生请教?我是来玩玩的!” “我姓李。这里飞石伤人,已出有布告”。下逐客令似的回复。“没关紧要,我自会避免。请问这处的修筑经费从那里来的?” “经费吗?是何主席刘总指挥曹委员……捐集来的。”意思用大帽子可把我这讨厌的东西吓跑。 “啊啊!但不知花多费少?”同时弯着腰,看地下曹孟其先生写来待凿的碑联,在这一俯仰间,久藏在长衫内的证章不知如何露出襟外。 “啊!先生是主席公馆来的,请抽烟!”忽然东瓜脸浮上笑容。腰内掬出哈德门纸烟敬客。“谢谢!不会抽”心里默想着,这劳什子——证章不过与主席公馆的人所佩的相仿佛罢了!只好将计就计虽不公然冒充,也没回驳“我不是主席公馆里的人。” “说起钱来,总共是一万元、这动工的潇湘亭是四千元,福王墓六千元还未动工。”声音和平得了。 “贵工程处共有工人若干?动工已有多久?” “规模小得很,只有十几人。这亭子去年阴历九月动工,在这今年三月大概就可以完工。” “碑联只有曹先生的吗?” “有,有,何主席,刘总指挥,陶军长,谢处长……” 到此亦觉无什再问,就挪开两腿,穿过小径,到福王墓旁,但见一座新砌成的墙,别无其他,墓门还是铁将军把守,只有望门兴叹! “先生!此地无什可看,倒不如到河边看看福王庙宇强得多!”东瓜脸工头赶来殷勤的说着。 “谢谢!”点头为礼,别了这个所在。 过羊肠小径,经油榨巷,惜阴街,灵官渡,到楚湘街,已是四点钟左右,百忙里我找了半天,不见有福王庙,后来不耻下问的,求教一位提篮老者,才知道天符宫就是福王庙。 天符宫的门外,因为街道窄小的关系,仅仅只有一香摊,卖油榨货的,粉汤圆,……都摆在进头门戏台底下,因为空气不流通关系,油盐酱醋……气味,引人馋涎欲滴,这比任何广告效力都大,顾客实在不少。过了戏台,是一个大坪,左边有一个说书的,一个唱书的,唱书的,弹着月弦。装出娇声雅气唱什么昭君出塞,虽说是一个五十多,罗汉胡子的老人,比说书的更能号召观众,我暗自说着“怪不得梅兰芳能售出五千多元一天,就只老者装作点,都比说书强呢?” 进得二门,香火果然不凡,二十四个蒲团上跪的满满的,还有十来个,坐着长条凳上,等着求签,面对面,设了两个售签偈的柜台,三四个忙的弯着腰,手眼不停的,找对签偈。一个拿水烟袋的,比较闲暇的庙祝,觉得我非求神之流,带着奇异的眼光同我攀谈,他说:“福王是宋朝丞相,姓赵名汝愚,明代始将坟移到妙高峰之下,神相是清咸丰年间,由郴州大水漂到此间,王爷也着实灵验,故此香火甚旺,每天收入平均在十五、六元。庙内雇佣人工也有十五,六人,但没有和尚,因为神是晕菩萨,大家落得个口头快活,对面戏台,也不时有还愿演戏的,二殿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和义贯霄汉的关帝爷。”对签的多了,水烟袋放下了,忙着工作,我这位不速之客也就无人招待,而自动在庙前后转了圈子。 在二门的左边,另有一个凹进去的门面两旁绿色的栏杆,关住两条老龙。水龙——门外挂着忠定小学和代用民众夜校,代用民众夜校阅报处的牌子,这时学校,散课已久,门上已加了锁,几个贪玩的儿童在门外打着弹子,于是又找了一位熟悉内容的先生,谈了一套,据说学校连夜校在内是三班,教员四人,都是因佛而设教育,两栏杆内的水龙,是四区火灾唯一的救星,通常北门一带,火警不大去,大西门,小西门,唇齿相依的关系,也得去救,帮助帮助,每次动员,在百十人以上,这些队员,都是码头工人临时组合起来的,事后庙内给一二十元,平均每人可得一二角。 写到这里手也酸了,眼也花了,希望各位在游览的时候,不要忘了这注意到普及教育,救济火灾的天符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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