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清长沙府湘阴县人,道光举人。早年就读于长沙城南书院,在院长贺熙龄(1788—1846)的引导下,趋于实学,深得陶澍、林则徐的赏识。咸丰二年(1852)在郭嵩焘、江忠源等人的劝说下,初为湖南巡抚幕僚,为湘军济师筹饷甚力,受曾国藩赏识。在曾国藩的保举下组建楚军,于咸丰十二年(1862)初升浙江巡抚。旋即与法国人组织的“常捷军”一起进攻浙江太平军,攻陷宁波、绍兴等地。次年,升闽浙总督。咸丰十四年(1864)攻克杭州。咸丰十六年(1866)在法国人日意格的帮助下创办福州船政局,成为洋务派首领之一。次年任陕甘总督,率湘军先后镇压西部捻军和陕甘回民起义。创办兰州制造局、兰州机器织呢局等企业。光绪元年(1875)任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次年大举出兵新疆,击败俄、英支撑的阿古柏侵略军,收复除伊犁以外的天山南北各地。光绪三年(1877)又“舆榇出关”,迫使沙俄交回所侵占的中国领土伊犁。光绪七年(1881)任军机大臣,调两江总督。光绪九年(1884)中法战争时,督办福建军务,力主抗击法国侵略者,病逝于抗法前线,归葬长沙县石门乡柏竹村。有《左文襄公全集》。 左宗棠一生与茶结下不解之缘。在出山之前,他过着“耕读”生活。道光二十三年(1843)他以积年节余款项购得家乡柳家冲田70亩,“日巡行陇亩,自号湘上农人”,自署其门曰“柳庄”。他耕田种地,颇讲究科学技术,主要以所学得的古区田法从事耕种。然而,这时商品经济也逐渐有所发展,在湘北地区,主要是谷米、土布、茶叶、竹木等业。左宗棠适应了这种形势,他从安化引进茶种,开园种茶,颇获其利。他的儿子左孝同曾写道:“府君于柳庄艺茶、种树,期尽地利。湘阴产茶府君实为之倡。”营建柳庄当年,他高兴地写信给老师贺熙龄说:“茶园所入,今岁差可了清国课。逐渐增加,于人事不无裨益,倘更桑竹之利成,其可以存廉耻而广惠爱者大矣。”到咸丰元年(1851),他又在给贺仲肃的信中写道:“山中小荀,新茶风味,正复不恶。安得同心数辈来吾柳庄一聚语乎?……兄东作甚忙,日与庸人缘陇亩。秧苗初茁,田水琮琤,时鸟变声,草新土润,别有一段乐意。出山之想,又因此抛却矣。” 左宗棠安家柳庄,前后14个年头,直至咸丰七年(1857)骆秉章与胡林翼为“醵金”买得长沙司马桥宅,才“自柳庄移家省城”。他经营柳庄的活动,学用结合,使他对“茶务”颇多体验,为他往后在西北的整顿茶务活动奠定了基础。 同治十三年(1874),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在镇压回民暴动后,开始着手整顿西北茶务,改“官引”为“票法”,广招商贾。著名历史学家刘泱泱对此段历史有深入的研究。 西北茶商,过去由晋商承办,称东商;后多湖南人,谓南商。“东商仅十之三,南商十之七”。而茶的来源,除部分川茶外,大多来自湖南长沙府安化县。这种茶运到陕西泾阳压制成块,称为砖茶,销陕、甘、青、新和西藏、蒙古等地。每引100斤,另带损耗14斤,课税有正课4两,杂课4种计1两4钱4分。当时,每年销28996引,收税128742两多,是一笔较大的财政收入。 可是“甘省茶务,自军兴以后,商民流离,茶引停销,悬课无着”。同治十一年(1872)初,左宗棠拟订茶务试办章程,以清积弊。一是清理积欠。他说:自咸丰五年至今积欠达386900余两,这些积欠“皆虚悬无着,未能征获分厘;若不通融办理,亦谁敢充商”?他主张“将积欠各课奏请豁免”。这样,“积欠既清,后累可免;商累既蠲,商情自期踊跃”。二是清理茶引。过去各商茶引有28996道,但系畅销时定额。现招商试行,应以行销领引采办。他主张从同治十二年(1873)起,“行一引之茶即纳一引之课,从前积引不准代销,庶免移新掩旧之弊”。三是清理杂课。过去每引有捐助、养廉、充公、官杂4项杂课,纳银1两4钱。他认为:“正课百余万两且归无着,更何可征收杂课以累新商?与其徒杂课之名,致妨正课,曷若蠲除陈课之累,以救新课。”因此,他主张除杂课宿弊而重正课。四是清理商人。他根据商人资本微薄不能承引,向由山西大商领引情况,主张除待此章程批准后通知晋商外,还应让陕西泾阳各县“力能承引之商”去陕西先开官茶总店“试办新引”。 可是,清政府对上列四条,只准“缓征杂课,而积欠正课未蒙蠲缓”。于是左宗棠另拟改革章程。这个章程采取“以票代引”办法,“一票若干引不必定以限制,唯视商人多寡”为准。商人除原有东、西两柜茶商外,添设南省商人的南柜总商,“新商与旧商各领各票,各不相涉”。一引配茶80斤,杂课缓征,正课3两,由湖南运茶到甘肃的厘税,按“从权轻收”原则,“酌抽二成,其余八成以各省在积欠甘省协饷项下分年划扣”,“庶茶商不苦重厘,销引可期踊跃”。但销售后仍须完厘,其厘亦从轻定议。左宗棠如此定议,目的是“以便商贩而广招徕”。同治十三年二月(1874年4月),左宗棠又向清政府上奏《甘省茶务久废请变通办理折》,指出:“盐可改票,茶何不可?”主张“以票代引”。每票50引,即5000斤,另带损耗70斤。每引纳正课银3两,杂厘1两4钱,至多不过2两,每票即需课厘计222两。“凡商贩领票,均先令纳正课”。凡“陕甘商贩有票运茶过境,茶厘减纳十分之八,只抽两成”,余则由各省划抵积欠甘饷。为了保护甘茶销售,对“无票私茶”和课税较轻的山西茶商入境,令其补领官票,“缴纳正课”,“照章守厘”。甘肃官茶运销新疆,每票加征厘金20两,课税100两。因此,新疆官茶每票要363两。 左宗棠改革甘肃茶务,改引为票,取得一定成果。原来只有2000多引,改票后发票835票,每票50引,即有4万多引,税收达233400多两。 在西北市场上,俄商的竞争不可忽视。以茶来说,俄国在1874年就提出修改1869年的《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开辟新的贸易路线,攫取贸易权益。俄国在1875年派索思诺夫斯基“由楚、蜀来甘,盖专为采访茶路”,开辟茶叶“由楚达陇径抵其国边界”的新的通商路线。左宗棠对此亦很注意。他说:“俄人所需中国之货,茶为大宗。询其茶外尚须何物?答以川丝、大黄两种。询其入口之货,则毧毡、哈喇海龙、灰鼠皮之属。语以货高价贵,非民间日用所必需,行销难旺。伊答以本国地方出布甚佳,甲于洋布,可以多运。”左宗棠在了解了市场情况之后,主张逐步开展对俄贸易。他说:“开办之初,则尤未可过于烦数,一则欲其入,不宜闭其门;一则此时操之太蹙,后必顾而之他,不夺不餍,翻滋论端。” 左宗棠除大力整顿西北茶务外,在福建时也很重视茶务的改革,专门上奏了《闽省征收起运销茶税银两专能定额情形折》。 左宗棠整顿茶务的直接结果是湘茶在西北地区销量的复兴,并畅销于俄国,使湖南茶业臻于鼎盛。据吴觉农《湖南茶业报告书》等记载,湖南茶业极盛时年产量达100万担之巨,仅长沙府安化一县,东坪、桥口、黄沙坪、西州等地有茶庄80余所,年产茶七八十万箱。其中“红茶销俄者约占百分之七十,英、美仅占百分之三十……嗣广帮中兴,由香港销英、美之红茶约增至百分之四十,余百分之六十仍由恰克图销于俄国”。同治《平江县志》也载:“红茶大盛,商民运以出洋,岁不下数十万金。泉流地上,凡山谷间,向种红薯之处悉以种茶”。每当茶市方殷,贫家妇女相率入市拣茶,塞巷填衢,寅集酉散,喧嚣拥挤。 由于左宗棠奏请茶叶由官营改为私商营运,也打开了湘茶销往东南的通道,大批湘茶与浙盐互贸,从而从苏浙沿海出口,远渡重洋。直到光绪十六年(1890)后,由于国际市场受印度、锡兰茶竞争的影响,湘茶的销量才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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