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乡 邹金生(石人村村民,男,76岁): 日本鬼子搞得每家每户都家空业尽、妻离子散。就拿我屋里来讲,我爷和娘有棺材,作田有农具,家俱也有一点,那年我喂了一头猪婆,下了11只崽子都被日本鬼子搞得干干净净的。我们一家逃难在外头,有一餐、没一餐,苦都受尽了。 我上屋里的吴和生,看到日本鬼子来了赶紧往外跑,跑过了一条小垅,被日本鬼子兜屁股一枪打得倒在田里,子弹从咯里进、从咯里出的(因据录音整理,具体部位不详一一整理者),好可怜啦!虽然留了命,后来伤口烂得要命咧,一只好大的眼,好久还流脓灌水咧。吴和生直到前几年(1992年)才死。 莫说游击队没有什么用,小搞一下子还是行。那回游击队捉了住在我屋里的2个鬼子,用麻布袋袋了,把箩筐罩了脑壳,抬起就跑。由于游击队员个子细了,力气不行,抬到路上,从麻袋里冲出了一个鬼子,这家伙牛高马大,一身横肉, 打得几个人赢,游击队员斗不过他,搭帮吴家湾的吴道明來了。他有点本事,几家伙(拳脚)就把这个鬼做到(打死)了。另一个也被游击干掉了。到了晚上鬼子集合点名,发现少了这2个家伙。鬼子就找了我说:“你房子里两个‘太亲’(军官)那里去了?赶快跟我找来,限你一个钟头找回来,找不回来,你的房子‘火啰、火啰的’(烧屋),你的人统统死了死了的。”我听了后,心想咯又哦得了呢?灵机一动,立即跑步去找日本警备队的“太亲”,那时我在“维持会”当通讯员,说得几句日本话。我把情况向警备队一讲,说现在“太亲”只限我一个钟找到那2个“太亲”,找不到,我们的房子要烧尽,人要杀绝,还向他建议,要他们家家户户发《良民证》,并说发了《良民证》就会安全些。正在这时,在我屋里的鬼子已把各家各户的家具和百姓都聚到我家屋前的坪里,东西堆了一堆,人站了一坪,正准备烧屋、准备杀人。就在这千钧一发时,我拿了警备队的一张纸条子赶紧跑回家,将条子递给鬼子看了。谁知这条子蛮起作用,鬼子停止了行动,要我跟他们带路去找人。同去的有30多鬼子,走到石马铺淸水塘那里,他们又不走了,要我同他们到警备队。我站在外头,鬼子进去后只听得里边打得轰轰的,没好久那家伙出来了,态度比前好多 了,客气多了,还和我握手。一场天大的灾难才化险为夷。那次要不是我在屋里,不是我胆子大点,我们石人村不知要死好多人,房子都会烧尽。 说起日本鬼子的罪行,人家说不要忘记,照我看,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不应忘记。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盐吃(被日本人控制了买不到),吃了日本人的盐里面放了毐,我一次打摆子(疟疾)就搞了60多天。尤其是生“闹疮子”(一种皮肤病、即疥疮),个个都痒得要死,有的还烂得流脓滴水。日本鬼子就是惨无人逍。那个时候到处都可看到死尸,天气热,气温高,尸体腐灼,臭得要死。生了蛆也没有人收尸,苍蝇一堆堆的到处乱飞。 我们中国人那时大多老实怕事。记得那年井湾子(现属红星村)这里一个假日本鬼子,挑了担子,戴的日本帽子,学着日本人讲话,叽哩呱啦,叫只咯叫,吓得那些老百姓跑不赢,就像赶湖鸭子一样。到八字墙时,这家钻进一家屋里,恰恰碰了游击队,游击队一见不太像日本人,拿起扁担就打。这家伙招架不了,一顿猛打后现了原形,讲起了中国话,苦苦求饶。原来这家伙是在长沙城里做生意的混蛋。后来游记队把他杀在三字墙那家伙屋门口,还没落气,就把他活埋了。 邹德茂(红望村村民,男,73岁) 我亲眼看见了日本鬼子用枪打死张九爹的事情。张九爹是现往市畜牧农场乙家冲(小地名叫扇子坡)张树林的父名。那天张家来了一些城里和附近逃难的难民,都躲在他家里。日本鬼子跟着追来了,到张家后找张九爹“米西、米西”(要吃饭),张九爹说没有,日本鬼子就把他牵到他屋门口禾场坪里,就是一枪,肚子都打穿了咧!当即就死了。其实没有别的事,就是日本人要吃饭,他自己还没有饭吃,那里还有把日本鬼子吃的。真可怜呐!日本鬼子走后收尸时,肠子流了一地,大家只得把肠子往肚子里塞,再用绳子捆了肚子才抬去埋的。 也就是这一次,张九爹的大崽张树林的头个婆婆,见鬼子来了,怕抓了强奸,赫得不得了,跳到塘里也淹死了。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还有畜牧农场李九剃头的父亲也就是李雪梅的家爷(公爹),被日本鬼子抓去后也没回半杳无音信,不晓得杀在什么地方。那时到处是死尸,哪个晓得是什么人,只晓得是中国人。如长塘里(地名)塘脚头死的那个人倒在田里。臭也好,烂也好,也没人埋,蛆婆子吃了后剩了一副骨头才捡了埋了。唉!不讲这盘经好些,讲起日本鬼子杀人、放火就气愤!这是血海深仇呀!我们永世不能忘记啊!那时铁路边上的死尸隔那样远子一个,蛆婆子只个翻,青头蝇爬满了,臭死人。人还没到门口(靠近死尸),青头蝇就一扑(一窝蜂飞起来),真是凄惨啊! 张少奇(红星村村民,男,72岁): 我有4兄弟,大老兄叫张仲希,在日本投降的那年(1945 年),他与另外4人送货到株洲,在路上被日本鬼子掳了。5个人一同当苦力到株洲。同去的4个人被折磨得九死一生逃了回来,其中一人记得是姓袁,原住石马村,现住友谊村(属马王堆乡),现60多岁了,不知还在不在世。后来我从他们那里打听到,我老兄张仲希已被日本鬼子残杀在株洲。 我在石马村上三字墙蒋五祖母屋里做长工时,那天早晨天还没亮,日本鬼子就围了屋,我们无法跑得脱身。蒋五祖母有个女儿叫纯姑娘(嫁给长沙城里开茶叶铺的),当时20多岁,已生了一个崽。日本鬼子要我去抓她,我当然怕抓得,一个挂东洋刀的鬼子(是个做官的“太亲”)去抓她,我趁机转身逃到后山去了。在后山只听得纯姑娘大哭大叫,肯定是被强奸。我无法救她,只得跑到跳马涧她们老屋去送信去了。第二天晚上我们才到三字墙把她们救出来,可是纯姑娘从此一病不起,没好久就死了,这是日本鬼子施暴强奸致死的。 还一次,是已成立了伪“维持会”时,我们那里强征一批民伕去白家河猴子石修铁路。那天正是落很厚的雪,冷得要死,杉木冲(今市园艺场境内,原也属九峰乡)“张六未文”(小名)的崽,也是抓去修铁路的,由于天寒地冻,又饿又冷,这个张伢子就活活冻死在雪里头。 还有北冲足子(现属红星村,原也是九峰地界)的赵合楼,见日本鬼子抓人,他就朝垅那边欧家湾(现厲红星村)跑过一条垅,日本鬼子瞄准--枪,把他打死在卢家冲的“钱业公会”那里。 我是6次被日本鬼子抓去,由于我当时年纪轻,鬼子恨老的,我们年轻的挑担子也挑得青点。我看见老人挑不动,实在可怜,但是不能帮助他,鬼子会打死我们的。当日本苦力,根 本吃不饱饭,每餐只给一个饭它子,没有什么菜,饭它子里面 放了点盐,就当菜吃,饿得我们要死。有次我从日本人那逃回来,鬼子一直追到马家坡没追到,朝我放了2枪,也没打中,非常危险,留了这条命,真是死里逃生。 黄炳生(井塘村村民,男,73岁): 日本鬼子在1941年来了两次,八月一次,十二月一次。1944年是五月来的,到1945年投降后才走。 我晓得的日本鬼子的暴行有几件事: 麻塘桥(现属雨花乡东方红村)李正希的老兄李元希在鬼子出来“打闹”(抢掠)时,他躲在屋后竹山里,鬼子很狡猾,见屋里无人,就猫着腰到处寻人。李元希以为是他伯伯来了,他在竹山甩就喊:“伯伯,我在这里”,结果上了鬼予的当。他见是日本鬼子,拔腿就跑,被鬼子一枪打中,但是他还是带伤忍痛跑了一段路,鬼子没追上,可是他疼痛难忍,倒在田堋上睡了一阵子,感到口中很渴,在田里捧了点冷水喝了,那天晚上12点左右李元希就死了。 北冲一字墙(原厲九峰乡五保,现东方红村)的王甫连,叫甫连九爹,当时已70多岁,他被日本鬼子抓到尾巴塘(在芦家冲交界的九怵大河,现属雨花乡红星村),一顿乱棍活活打死的。我的丈人也是那次一起被抓的,由于他年轻些,虽然被打,还没打死。后来他活着逃了冋来。 1944年的一天,大蒲塘的刘逸成在家里,日本鬼子到了屋门口他还不晓得。他看淸是日本鬼子来,才急忙从窗口跳出逃命,被鬼子一枪打中,3场就死了。我对门屋里王家药铺的王玉伢子也是日本人打死的。 日本人什么都搞,杀人放火,奸淫掳抢,无所不为。现在卢家冲王林其的父亲被日本鬼子开枪打中,幸亏命长没打死,以后治了好久才好。 晏宏保(渔场村村民,男,74岁): 乐明其的父亲乐春和,是个做小生意的。那天他挑了一担茶油,走肖家冲淸水塘过岭,碰上了 2个日本鬼子,喊他站住,他怕鬼子搞掉他的那一担茶油,挑了油放肆跑。日本鬼子就兜屁股一枪,把他打死了。 还有肖家冲张先教的父亲张桂泉(张四爹),被日军掳去当苦力,一去就杳无音信,死在外头。 乐正其的妹夫王叫爷(名字记不起了),老屋是忠梨市那边的,佃住在肖家冲。那次日本飞机轰炸长沙,他被飞机上的干炮子打死。 新开村原五方堆(殷家冲口上,现属渔场)的肖五大汉(姓名记不清了)被日本鬼子活活打死在马路边上,曾运秋二爹亲眼看了打死的。 在熊家巷子(现属渔场),那天日军强奸一个难民王某,王已60多岁了,老人大哭大叫进行反抗。曾运秋二爹见了想救出王祖母,他拿了“维持会”的一块什么牌子找日本人,日本鬼子根本不理,朝曾二爹就是一枪托,曾二爹被打昏在地,那位王祖母也被强奸。日本鬼子比禽兽还不如,强奸不分老少,真是畜牲! 现在一些六、七十,七、八十的老年妇女波日本鬼入强过奸的还不少呢,只是被侮辱后至今还不敢讲咧。 我们雨花乡的新开村地靠公路、铁路交通要道,几次日军打长沙来来往往,他们在这里杀人放火,奸淫掳抢,就比别的地方更多。遭受的灾难就更重。 我那四进两层四五十间、约五六百平方米的房子就是被日本鬼子烧掉的。 黎绍文(自然村村民,男,66岁) 日本鬼子来的时候我才14岁,年纪还轻;但已懂事了。那时我们铁铺桥(当时诚九峰乡五保)这一带很穷,鬼子来了没有钱的人无处跑,有钱人都跑了。1941年古历八月初七,我正在田里扮禾,亲眼看到学堂坡的诗荣华被日本鬼子枪杀王井塘冲嘴上。雅塘冲(现属雨花乡农科站)的段梅生,被日本鬼子当作中国兵抓到“浙江围子”(旧社会浙江人在氏沙的日乡会购置的专葬浙江人的墓地,现属赤岗村)墓庐屋里,把他的手张开钉在壁上,一顿剌刀朝他乱刺,活活的被乱刀杀死的。下塘冲(现属雨花亭乡农科村)的周茂秋也被杀死。 我们本队的蒋德春(德拐子)和蒋德生是两兄弟。蒋德春被日本鬼子掳去无音信。老弟蒋德生(蒋九伢子)在第二次日本鬼子来时,被鬼子看见了,他吓得就跑,鬼子开枪追击,把他打死在茅屋湾(现雨花乡东方红村)磡脚头,就是祖坟嘴的竹山边。兄弟两个都惨遭日本鬼子杀害。 还有王家祠堂(现雨花乡农科村)的王相晃,横冲子(农科村)的刘伟益也部是被日本鬼子掳去后没回来,至今无音信,肯定是被杀害了。铁铺桥(现农科村)的王福初(三朋子老倌)掳左后也没有人了。这里(当时只两个甲的地方)日有瓦多人,被日本鬼子打死、恭死的就有三、四个,掳去的有七、 八个。 日本鬼子真是惨无人道,我亲眼就看到在王自然(地点)岭上(现农科村)。当时长沙城里一个拖东洋车子的人力车夫,他们夫妻俩(手里还抱个吃奶的伢子)逃难到这里。被日本鬼子抓了,强奸他的老婆,还要男的站在旁边望了。个女 的反坑不肯,日本鬼了就用刺刀在他大腿上钻了一个眼,鲜血只管流,女的痛得大哭大叫。3个鬼子就轮奸,还要王明正用手巾去擦她的小便处(阴部),一 擦一次,擦完下一个又上,轮奸后鬼子还要杀害他们的孩子,那男的跪在地上求 饶,鬼子才没有杀死这个细伢子。这些家伙真是残忍至极,比野兽还不如。 我和我母亲、老兄逃难到天井岭廿家屋场(现属洞并乡天华村),那次来了 100多日本兵,围了利家桥三、四个屋场, 把难民都赶到甘家屋场做一堆围在一起,难民中的女的赶紧用锅墨烟子把脸搽得墨黑,头发抓得稀乱,一个个不成样子。可是鬼子还是抓了好多女的拉出去集体强奸,有的还被打得要死。究竞好多人?如何强奸的?我就搞不淸了,反正抓了好多人,集体强奸。 有回鬼子把我抓到黄土坳现在矿山机械厂(长沙重型机械厂)的口子上,又抓了一个难民,要他扮禾,这是个老头。日本鬼子最恨老人,最虐待老人,把这个老人打得真作孽,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老人又正在屙肚子(腹泻),搞得屎尿一身。臭不可闻。 更为残忍的是:一次五、六个醴陵人推着“江西车子”(一种木制独轮土车),装的都是瓷碗,被驻扎在“藕塘”(原属九峰乡,现属马王堆乡友谊村)的日本鬼子警备司令部抓了当作游击队,打得皮脓残疾,随后挖好洞子,在杀他们前每人给一碗冷水喝了。有个醴陵人被杀前喊着要搭个信给他家里,声音凄惨至极。这几个人被杀时,鲜血溅起好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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