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象国：华北抗战的几点回忆

　　1937年抗战初期，我军二十五师曾在河北省保定漳河等处与日寇激战，我参加了这些战役，对当时军民团结，英勇抗战的壮烈史实印象极深。值此抗日战争五十周年之际，特就回忆所及，加以记述，以志纪念。

　　一、保定漕河战役

　　二十五师于1937年8月上旬奉令调保定，归一战区司令长官刘峙指挥，部队到达后，即在满城以北山地构筑工事准备迎敌。九月上旬，因南口及永定河之线，战况紧张，又奉令在保定以北，京汉铁路以西，沿漕河南岸向西至满城以北山地一线布防。（铁路以东漕河防线山第二师担任）二十五师七十三旅由满城调往漕河时，洽遇连天大雨，道路泥泞，部队到达漕河南岸时，沿河一线，没打任何防御工事，而前方情况吃紧，便日夜赶做工事。因漕河水涨，沿岸泥土松湿，工事不易巩固，幸得当地民众全力支援，纷纷送来木材，有的甚至将门板都送来协助构筑工事。刘庄有个老农送树木等到工地时说：“老乡！为了打鬼予，不受鬼子的害，你们缺什么只管说，我们尽力办！”又有民众送茶送水，供应部队烧柴马料等，非常热情。九月中旬，南口、永定河之线，被日寇突破，前线部队转进，日寇逐步接近漕河，敌人先头部队，经我军在漕河北岸多次阻击，迫使敌人不能接近我军防线。随后，日寇白天以空军在我阵地上空轮番侦察，轰炸扫射，并指挥炮兵不断向我军炮击，以此掩护步兵向我阵地频频发动攻击，特别是左翼420高地及刘庄东北靠近铁路之处，战况更为激烈。我军坚守阵地，敌人无数次的进攻，都被我军击退。我炮兵亦俟机猛烈还击，步兵坚守阵地，并相机派队出击，在大刘庄东北漕河北岸的日寇炮兵阵地，曾一度被我一四六团的突击部队攻占，缴获敌人的大炮数门。因日寇随即以空军掩护步兵反击，我军仑促撤回。是役激战一天一夜，因日寇炮兵和空军占优势，我军阵地，几处被敌人突破，经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反复争夺，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者数次。敌人受到我军沉重打击，伤亡甚重。我军一四九团团长覃异之因该团之420高地失守，亲自带队反攻，胸部受伤，其他官兵伤亡众大。这次战役，终因增援部队不能及时赶到，阵地未能恢复，且有部分敌人，已越过我军阵地。在此情况下，只得后撤，准备再战。

　　部队后撤时，固守小刘庄阵地掩护我军撤退之一个营，阻击了进犯敌人之后，在准备转移时，忽被敌人包围，情况危急，该营营长罗宇衡，命令全营，加强工事，坚守阵地，誓与阵地共存亡。当地人民群众踊跃支援，协助部队做饭、烧茶水，配合部队站岗放哨，规定民众只准进不准出，防止汉奸蠢动。结果敌人不敢进犯，自行撤走。罗营长随后带领全营官兵，绕道赶回部队归建。回部队时，不仅原来的武器装备齐全，且中途还乘机袭击了敌人，缴获了日寇的步机枪若干支，军马数匹。该营模范事迹，受到五十二军军长关麟征的嘉奖和部队官兵一致赞扬。

　　二、渣河东西保障战役

　　保定漕河战役之后，二十五师调到安阳以南汲县一带补充整训。十月下旬，因口寇沿京汉铁路线向邢台邯郸磁县等地进犯，二十五师又奉调到安阳西北漳河南岸之六河沟一带布防。部队到六河沟数日，磁县即已沦陷。日寇继续南犯，企图南渡漳河。

　　我军根据当时情况，在漳河南岸日夜赶做防御工事，准备痛击来犯之敌。我军在积极备战中，日寇忽于深夜在六河沟以东之东西保障附近偷渡漳河，占领了东西保障和附近的山头。次日上午被二十五师一四六团搜索部队察觉，打死打伤日寇哨兵二人，并夺得轻机枪一挺，步枪一支，证实偷渡之敌，是土肥原师团。五十二军军长关麟征得此情况，决定于当晚调动部队于次日拂晓前，将偷渡之敌包围企部歼灭。当时并计划：以二十五师七十五旅之一五〇团，自六河沟沿河及河岸高地向东西保障搜索前进，夺回东西保障，截断日寇退路。另派七十五旅之一四九团自六河沟之西过漳河，向北搜索前进，堵击日寇的增援部队。东南两面，则由七十三旅之一四五和一四六团，负责包围，同时,发动猛攻，一举消灭敌人。因七十三旅部队调动时，为避免敌人发觉，要绕道行动，路途较远，部队尚未达到预定地点，而一五〇团团长曾谦即率部队攻击前进，敌人稍事抵抗，即将寇众撤到山坡树林和庄稼地里及东西保障居民的屋顶上埋伏，曾谦判断错误，以为敌人是在逃跑，只顾穷追，疏于搜索，当部队进入村庄时，竟遭到敌人伏击，在与敌人猛烈冲击中，团长曾谦阵亡，部队也伤亡甚重。一五〇团攻击受挫后，使担任东南面攻击的部队，增加了一定的困难。当一四五团和一四六团在东南面甸敌人发动总攻时，因西北面之一五〇团受挫已无多大攻击力量，敌人可以全力对东南方向应战。且那一带又都是丘陵梯田，敌人白天占领阵地后，对阵地前各道路和梯田之陵线，都测好了射击距离，以步机枪加以封锁。因此，我军进攻时，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一四五和一四六团与敌人接触后，不断向敌人发起猛攻，敌人强硬抵抗，我军伤亡不少，且无进展。随后，我军集中火炮向敌人猛烈轰击，并组织突击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人反复猛冲，用马刀、刺刀与敌人肉搏，喊杀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声震山岳。敌人在我强大压力下，才稍向后撤退。一四六团团长邓明新趁敌人动摇时机，增调部队加强前线力量，并亲到前线指挥，企图扩大战果，刚上前线即身负重伤，然仍坚持在阵地指挥。在反复冲击中，我军官兵虽伤亡甚大，但士气始终旺盛，负伤官兵，不下火线，坚持战斗，表现了英勇杀敌的民族精神。邓明新团长负伤后，天已渐明，敌机飞临我军阵地上空盘旋侦察，我军只得暂停进攻，坚守阵地。二十五师对敌包围攻击一夜后，奉令撤下休息，由第二师接替，继续包围攻击。日寇受到我军轮番猛击，伤亡惨重，且无后援，惊恐中，于深夜仍窜冋淖河北岸。日寇这次南渡漳河的计划，乃被我军彻底打破。

　　三、邯郸烧毁日寇飞机八架

　　潭河东西保卫战役之后，五十二军所属之二十五师、第二师，经过短期休息整训，于十一月中旬父由林县之北漳河上游徒涉，到漳河北之彭城一带，分途向京汉铁路沿线之磁县邯郸等地的日寇进行出击，给敌人的据点、仓库、交通运输等很大的打击。当时，二十五师侦知邯郸附近有日寇一临时飞机场，并常停有飞机，便由一五〇团派梁连长率一加强连前去进行破坏。梁连长机智勇敢，事先找到了当地民众，问清了机场内外的情况，又带领班排长数人化装成农民，到机场四周侦察了地形地物道路等情况，经过周密的布署，定于深夜行动。行动之前，又与当地民众取得密切联系，找了民众数人做向导，并通知机场附近老百姓把狗关好，以免引起狗叫，惊动敌人。当晚我军在敌人毫无察觉时，顺利的接近了机场，突然发动猛击，以主力围攻日寇的警戒部队，同时冲入机场，一举将停在机场上的八架飞机全部捣毁焚烧，胜利完成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