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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狗•女人——家乡沦陷期间的记忆

2020-9-16 14:59|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85| 评论: 0

哑巴·狗·女人

——家乡沦陷期间的记忆

刘登科/口述 杨锡贵/整理

刘登科先生是我高中同学之父,湖南华容县人,曾在沅江市从事过基础教育、职业教育工作,退休后随子女定居长沙。

2014215,笔者曾赴长沙东玺门刘老伯家拜年。见晚辈到来,老伯十分高兴。老人家虽然满头高纯度银发,脸上也写满了沧桑,笑谈间却思维清晰,声音爽朗,无一丝老态。我们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海阔天空地聊人生、社会、历史,十分投机。聊及抗战时期的情况,我问:“老伯是否还记得当年日本侵略军在您老家的情况?”

“你是说日本鬼子啊。”老伯和一般中国人一样,称他们为“鬼子”。“那时我还小,是10来岁,更多事的事情不大清楚,但耳闻目睹的几件小事却记忆犹新。”停了一会,理了理思绪说:“在我们那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哑巴、一条狗和一个女人。”

老伯的叙述,将我带回到了国破山河在的历史岁月;哑巴、狗和女人的故事,则突显出沦陷时期国民的复杂情感。

哑巴鞭抽日军少佐

华容县沦陷是在19433月,离我家约六七里地的景港乡驻扎有一支约10人左右的鬼子军。每隔一段时间,白天就有军车装着鬼子们出去,晚上有军车运送他们回来,不断地来来去去,显示他们军队人数很多。时间长了,当地百姓就知道鬼子是在耍鬼把戏,因为来来去去的总是几个老面孔,大家心里暗暗发笑。

驻扎这里的鬼子,看上去年龄都不大,那阵似乎也没有什么战事,时常到驻营以外的各个地方走走看看,大概是巡逻,也可能是好奇异国他乡的风景。

有一天,村里一哑巴正在自家田里用牛耕田。这时,来了几个日本兵,哇哩哇啦地对着哑巴叫着喊着,大概是要哑巴作他们的挑夫,帮他们挑什么东西。我们常说聋哑聋哑,哑巴一般也是聋子。耕田的哑巴也许是真的听不见,也许是假装不知道鬼子来了,仍旧不慌不忙地扶着他的犁,耕着他的田,没有任何反应。一位穿着过膝靴子的鬼子(似是少佐级别)见他不理不睬,便亲自下到田里,奔到哑巴跟前。哑巴似乎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但也没有惊恐不安,只是停下了手里活计,从从容容地取下了套在牛颈上的牛压子,取掉了拴在牛鼻子上的牛绳后,举起手中的牛鞭子,用力啪、啪、啪地在牛身上甩了几鞭子,受到重重抽打的耕牛拨脚狂奔起来。鬼子看得眼花瞭乱之际,猛然间又听得哑巴手中的鞭子啪啪作响起来,这次的抽打对象是他身边的鬼子本人。鬼子愣神之际,哑巴已飞也似地朝着水牛奔跑的方向逃去。莫名挨抽的鬼子许是没有缓过神来,竟然跟着哑巴逃跑的方向去追,只见水田里两人一前一后地飞奔,泥水在两人身后飞溅。其他几个鬼子兵端着枪瞄准前方,但又怕伤着他们自己的人,不敢开枪,干着急。眨眼间,哑吧已纵身跃过一条较宽的水沟,继续逃奔。鬼子因穿着过膝的军靴,步伐略显迟缓,追到水沟前时,竟不敢越过去,气得大喊大叫。再一看哑巴,已不见了踪影。因为哑巴转了一个弯后,进了一户人家,躲到主人家的床底下藏起来了。恼怒的日军怒气冲冲地进了村,将全村男女老少全部赶到了一起,责令交出打人凶手。村子里的老少爷们知道大事不妙,一齐跪下告饶求情。最后,由维持会的人出面说明情况,并由村里各家各户出了不少粮食、肥猪、鸡等东西后,才免去了这一场血光之灾。

无名家犬惨死鬼子军刀之下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湖泊,风景比较好,湖边周围的草长得鲜嫩茂盛。日本兵会常常过来看风景,有时顺便带些湖草回去喂他们的战马。

一天,又有几名日本鬼子来了,并带了一只军犬,回去时装了一船湖草,并掳了一名苦力为他们划船。湖区多沟港小渠,一般是两三米宽,不方便用浆,只能用竹杆撑船。看得出撑船的苦力很不乐意为鬼子做事,慢慢吞吞的将船撑得左摇右摆。过了一阵,鬼子的船来到了我家门前。

我家养了一只体型高大的狗,很会看家,有它在,出去时我们家里都不用关门落锁。这时,鬼子船上的军犬见了我家的狗,“吠、吠、吠”地使劲叫唤起来,并摆出了挑衅的姿态。家狗警觉地注视着这不期而至的敌人,也“吠、吠、吠”地无所畏惧地回应着挑衅者。船上的鬼子会意地笑了,嘴里“哟西,哟西”不断,松开了纂在手里的牵狗绳,并解下了套在军犬脖子上链子,然后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只见鬼子的军犬嗖地一下窜到了岸上,朝我家的狗猛扑过去。家狗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战,双方因用力过猛,彼此都打了个翻滚。但家狗身大力不亏,率先跃起,并趁势一下准确地咬住了鬼子军犬一侧耳根后的部位,使其动弹不得。因怕遭来什么不测,见此情景,我们家里人赶忙吆喝,家狗似乎也听懂了我们主人的良苦用心,不情愿地松了口,暂且放过了前来挑衅的敌人。鬼子军犬再次发起攻击,家狗奋起迎战,彼此过招之后,鬼子军犬又被放倒在地,仰面朝天,勃颈被家狗紧紧咬住,痛得“嗷嗷”直叫。家人再次喝止。鬼子军犬知道不是对手,灰溜溜地退出了这场战斗。

鬼子军犬以挑衅姿态而来,却以狼狈完败而归,急忙退回到其主子身边,躲在鬼子腿弯后委屈地吠吠直叫。见此情景,那些护犬心切的鬼子连忙端起上了刺刀的枪,哇哇直叫地朝家狗围拢过来。家狗无惧地迎将上去,几个回合下来,不幸被其中的一个鬼子刺中,而且是从嘴里刺进它的喉咙深处。鬼子狂笑着将刺刀抽出后,家狗痛不欲生,边叫边朝远处跑去,一路上尽是淋漓的鲜红的血迹。在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艰难地跑过了约30来米后,才在一片禾田里倒下。倒下后应该是还挣扎了好一阵才死去,因为倒下的地方被滚压倒了一大片禾苗。

日本人在这里又叽哩哇啦闹了一阵后,终于离开了。我们家人急忙去寻找爱犬的尸首。循迹过去,它却不见了,原来是一个邻居发现后拖回他家去了。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将这只在鬼子面前英勇无畏的狗的皮剥了下来,挂在树上了,正要对它裸着的尸身开膛剖肚,大卸八块,准备好好地美食一顿。

此情此景,令我们全家异常气愤。大哥和他理论道:“我们家的狗,不经我们同意你就如此处理?虽然是一条狗,但它是跟鬼子及其军犬作斗争死的,也算是英雄吧?你要把它搞哒吃,你也是鬼子啊,我看你鬼子都还不如。”大哥进而提出:“你不把它好好掩埋了,放几挂鞭炮,好好给它叩几个头,这事没得完!”其他邻居一个个也都义愤填膺,纷纷对他的行为进行了指责。这位邻居知道自己确实理亏,连忙认错道歉,并表示愿意接受我们的要求。这时,母亲说话了:“把它埋下,放一挂鞭炮,头就不要磕了”。

邻居选择了一处稍高的地方,众人一起挖了一个坑,隆重地葬下了它。我当时10岁左右,和它感情特别深,在头一年,我几乎每天都要到它的墓地看看,以表达怀念和敬意。

乡村女人主动献身鬼子兵

日军在占领华容后,随即成立了维持会,各乡也建立了相应的维持会,景港乡也有。维持会的人尽力满足日军的需要,会不断地筹备一些大米、鱼、肉、鸡等给日军,同时也为他们提供挖濠沟、修碉堡所需的苦力以及“花姑娘”即慰安妇。

日本鬼子每到一地都要强征慰安妇,主要是通过当地组织的傀儡机构维持会去办理。维护会的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一般都不愿也不敢让青白妇女遭此凌辱,于是就找那些妓女去应差。我们村却有那么一个不要脸的已婚女子,在没有人动员更没有谁逼迫的情况下,主动找上门去,将自己的肉体献给日本鬼子。日寇投降走了,她也回来了,乡村们也没有谁去提这事。

1949年后,她的儿子成了村里的积极分子,做了小干部,但性情凶暴,似乎谁都是阶级敌人,村民们大都被他实行过专政,而且特别下得了手。整人过分,激起公愤。村里有知根知底且不是特别怕事的人背后骂道:“这个家伙如此凶暴,只怕真的是日本鬼子操出来的!”随后,这样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这事也让这位“小干部”知道了。在那时的农村,这种丑事最能打击他人。从此,这个自以为根正苗红而又凶暴异常的家伙,再也不敢那么嚣张跋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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