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话蟒蛇 烧丹人去但空崖,古洞年深锁绿苔。 我有强弓无用处,春风闲上射蛟台。 ——明陆相《射蟒台》 所谓射蛟台,即南门外之射蟒台。附近有陶公祠焉,其所祀之陶公菩萨,为射蛟主角,也就是提倡爱惜光阴的陶侃先生。因此,那一条街,也通过民意(并无机关),而名之为惜阴街了。 蟒蛇!在长沙人的脑海中,是如何的富有神话意味啊! 在岳麓山,有一个蟒蛇洞,位于湖大一舍后面山坡内,据说那是被陶侃射死的蟒蛇的巢穴。 陶侃射杀蟒蛇的故事,不独流传民间,而且也载在县志。大概县志也是根据若干年来民间流传的神话罢? “晋升时白鹤观有高楼,与抱黄洞对,洞有妖蟒,能吐舌为桥,奋鬛为仗,翼角为天门,熠目为笼炬,作声为八音,每岁七月十五夜,飞瞰于楼,羽流以为导引升仙,岁次一人,沐浴以后,徒众齐醮送之,都督陶侃异而不信,引弓射其炬,即捽灭洒血如雨,次日踪迹得之,蟒蛇于洞捽,剖其腹,人骨羽冠,斗许,郡人因建台颂功。” 在我的幼时,父老告诉我,蟒蛇吐舌于城墙上,以为天桥,云中巨眼,以为天灯,人民相继自桥上登以为登天,独陶公菩萨踏之而软,于是心中有些怀疑,望着云中的灯笼一箭射去,恰恰中的,将蟒蛇的一只眼睛射瞎了。陶公又随即密令长沙各药店: “凡有购买眼药者,一律须发烂药。” 果然,第二天,有一个道人,一眼负伤,前来某药店购买眼药,店员遵令以腐烂药售之,于是蟒蛇终于被谋死了! 剖开肚子,铜扣子好几担呢! 说来较县志上,更为有声有色。一时彼吃的人,不只是“羽士”,也不止“一人”,所以,铜扣子有好几担呢! 蟒蛇吃了人,铜扣子为什么不随粪排泄呢?幼年时听了这故事,自然不免有些怀疑,而今看县志,“其腹人骨羽冠斗许”,则可以列为尚未消化,或排泄未完。但云中的“笼炬”,当陶侃引弓射去,岂不看见,而瞬眼闭上?而且相差仅仅“一箭”之遥,大家岂都是近视而不能看个清白? 神话毕竟是神话,我们而今不妨让他更神话化些,比较来的更有趣味。 至于麓山的蟒蛇洞呢,是否就是县志上所载“抱黄洞”,已事无可考,就在我们而今也不必管这些。在民国七年,我怀着幼年的好奇心,自禹王碑下来,顺道去“考察”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石崖,斜崖进去不过一二尺深,并无洞府之可言,而今事隔二十年,倘无“妖蟒”重临,想必仍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石崖而已! 以上是往事,现在我必须要说一说水陆洲的蟒蛇,这不是编故事,也不是造神话,但如果将来列为神话,也无不可。 三十二年春夏之间的一个晚上,天上发出仅有的光芒。家在水陆 萧家台的一个壮年划夫,自百搭桥循着江边踱回住去。 他经过英国领事馆的围墙下面,眼前发现一根木头,自河下搁在墙上,大概有一尺以上的粗细,横阻前面,他便一足踏在木上,顺势跃过。 天呀!他这一踏,足下软软地,人虽是过去了,回头一看,木头已经蜷曲下来! 他顿时心下明白“是那条蟒蛇”! 原来水陆洲有一条蟒蛇,洲中居民每年总得发现一二次,于是他毛发悚然,狂奔到家,吓得满身大汗,终于第三天就死了。 那时候英国领事馆,因着抗战,驻扎着一个工兵连,随后不久,连上的卫士,也发现了这巨蟒,而且出自假石山下面,第二天,在石山下又发现一个洞穴,于是全连动员满布着机枪阵地,伺蛇出洞,准备攻击,但一连守候了几天,没有丝毫动静。 于是,恼了工兵们,开始“挖堪寻蛇”的工作,二三十人,七手八脚,撬开石头,顺洞掘挖,工作了若干时,据说蛇洞斜向税务司大楼下面去了,废然中止。 我偶尔探询水陆洲的住户们,都称有此传说,而且洲上鸡鸭无故失踪,是时有的事件,罗晓弇兄弟并说:“在他们幼小的时代,一个挪威卖办,养了一条蟒蛇,每日吃牛肉二斤,民国四年他回国去,要将这蟒蛇送给罗氏弟兄,但被他们的父亲拒绝了。因此,他终于不得不将这蟒蛇遗弃在洲上。 洲上的蟒蛇,是不是挪威人遗弃的蟒蛇呢?也无从查考。总之,抗战以后,似乎没有人再发现这蟒蛇,也许就是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罢。 (原载1947年11月30日《湖南国民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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