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胜古迹之逛逛南墙湾

逛逛南墙湾

象 尧

入夏的天气，流汗的人们，加上毒辣的日头熏蒸，愈显出汽车阶级的尊严高贵，那气喘嘘嘘、汗气熏人、着犊牛裈的人们，更形低落、卑贱了！

天空虽然是满布着灰色的朵云层，一层而至于千百层密密地凝结着，日光虽然是没有透露出来，可是，温度侵袭着人们，除掉张口喘气以外，还有汗液像泉水般涌出。在这样一个氛围中，我骤然想到去巡视一番，作一个有趣味的探讨，如是乎决定去游历一个长沙市区域，在河岸的一个街，地名南墙湾。

在十里洋场，是号为热闹之所，土沥青铺就了光滑的道路，汽车飞驰过也远逐起轻微的软尘，高大的建筑物矗立在云表，虽然不像圣经里所说的天堂，至少也可说是一个小乐园，那里还能意识到有这样一个所在，是与地狱差不多的所在呀！

假若是你向中山西路尽头展望，伟大的建筑物和清洁的街道，都使你神清气爽，你必自认荣幸，居住在繁华的都市，你要回过头来一看转左边湾巷内，虽然是些带着油垢的矮小建筑物，和含有特殊气的污水沟油，更夹着人见欲呕的货店，在前半部犹能使我们忍受，再向上走，虽然有一所类洋场中的建筑，可是，屋顶上多一个或二个冒着白气候鼻子，在它的下层，又沾了些红红绿绿彩色纸片，上面还印着些字句，什么生生堂互淋白浊，天福堂口大口见效，再看两旁的房屋，不是锅里煮着长一段短一段猪肠(不知是什么，与猪肠类似也)，汤是灰色，同时，面上还浮着白色泡沫，小酒楼，就是盘子贮着红的、青的、黑的，带着腐败臭味的饭店，再就是木板架楼，满摆上桌子板凳，论情说公理的道场，敲诈斗殴的发源地。

再向前走，有一座板楼矗立，这板楼就是所谓……公道场的大华楼，这里的顾客，大都是大自然派的信徒，拖鞋、披衣、赤脚、大蒲扇、张嘴“妈的×”，就是这些口头禅，所办的事物，不是张家借李家的钱，张家恃强不还，凭人说理，拉桌子，就是报仇雪恨，示威、吃讲。是老长沙，大都知道，南墙湾也就此出名了白深深地刻画在人们的脑涨里，再就是械斗，间常要发生，原因是，有许多箩码头工人争夺饭碗问题，来解决吃的生活，但是，械斗的事近来是不多见了！

据闻这里也有些娼窑，最便宜的两角钱都可拉铺，进门去，没有香烟茶水，没点缀陈设，只半张床板，一个女人。苦力们进去，总是赔笑脸，扯谈(俗称搭桥)，性交，三部曲，片刻奏完。让人担心地，这儿是梅毒的大本营，暗娼、野鸡，此地也是不少的，触目皆是，不在话下吧！

在醉生梦死的人们脑海里，决不能意识到有这样一个所在，即或看到，也不过掩鼻而过了！仅仅只添下了恶意识，也决不会有所感觉，——不过也不需要他们同情，只请负改进社会责任的人们，设法去改善这个环境吧！

去救救可怜的人们啊！

                 （原载1937年8月2日 长沙《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