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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尚在百公里外 焚城大火冲天而起

2015-7-31 13:3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228| 评论: 0|来自: 南方都市报

大火过后,长沙古城成了一片废墟。湖南省文史馆馆员陈先枢供图
大火过后,长沙古城成了一片废墟。湖南省文史馆馆员陈先枢供图
大火后等待领取救济的灾民。陈先枢供图
大火后等待领取救济的灾民。陈先枢供图
湘江东岸的熊熊大火。陈先枢供图
湘江东岸的熊熊大火。陈先枢供图
大火当夜,周恩来与叶剑英均在长沙。资料图片
大火当夜,周恩来与叶剑英均在长沙。资料图片
大火后灾民临时搭建的窝棚。陈先枢供图
大火后灾民临时搭建的窝棚。陈先枢供图
天心阁的文夕大火警世钟。
天心阁的文夕大火警世钟。
罗华松,85岁。
罗华松,85岁。
曹菊先,88岁。
曹菊先,88岁。
林协舜,94岁。
林协舜,94岁。
唐德华,100岁。
唐德华,100岁。
镌刻·国人记忆

  70周年抗战胜利之七

  正值夏日,长沙城被热浪包裹。77年前的一场深秋大火,焦灼和炽热尤甚酷暑天气。那些凄厉的场景和故事,在老人们的童年,曾反反复复被讲述:

  藩城堤喻家巷老三号,60多岁的向家奶奶,被大火逼得走投无路,情急之下,爬进了冷水缸。另一个女人,也抱着孩子跳入水中。最后,她们被煮熟了。

  日军未到,手持放火器具的军警,三五成群,四处点火,顷刻之间,城内黑烟弥漫,火光冲天。

  这是抗战的第二个年头,广州、武汉相继失守,湖南面临日军南北夹攻。“焦土抗战”的论调之下,为免这一繁茂城市“资为敌用”,国民政府决定火焚长沙。1938年11月13日凌晨,大火骤起,火势持续5天5夜,千年古城只剩得断壁残垣。因蒋介石12日密令电报的代码是“文”,大火又发生在夜里(即夕),故此次大火也被称为“文夕大火”。

  凌晨大火:焦土抗战与焚城密电

  黄兴路是一条纵贯长沙城的主干道,沿路的地铁1号线正在建设中。如同77年前,这里依然是商贸集中地。

  黄兴南路所在地是旧时的南正街,腊味店、米店、印染坊、古董店云集。罗华松家的腊味店“罗养正堂”就在南正街上,这是当时享誉长沙的一家腊味店。今年85岁的他,和老伴住在长沙东北面的一个小区,与曾经的“罗养正堂”直线距离约6公里。罗养正是他祖父的名字。

  罗华松记得,祖父将在湖南出产的猪肉做成腊味,经由粤汉铁路运到武汉,从武汉经长江顺流而下至上海,再从上海走海运至广州。每月要销出一个货柜的量,重达2000到2500斤。生意很红火,在坡子街,他们开设了另一家分店。彼时,罗家到长沙经营已20余年。

  罗华松的父亲早逝,他是五房独子。1938年11月,日军南下岳阳,祖父的妹妹带着他到望城坪塘乡下躲避。因为店里还屯着几百斤腊味,他的祖父母和家里的伙计没有走,继续开门做着生意。

  传闻在几天前已散布开,为了“不资敌用”,这座城市将要做出牺牲。

  据当时长沙警备司令部参谋处长许权回忆,蒋介石的命令是,“如果日寇越过新墙河进攻长沙,而长沙弃守,就举火烧掉长沙。”“不要迟疑,烧掉就是。事先能转运的物资运走,运不走的也要烧掉,公用和民用房屋都烧掉。”许权称,蒋以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国时,俄人为击败法军忍痛烧光莫斯科为例,认为这段历史值得效仿。

  11月12日上午9时许,蒋介石密电张治中,“长沙如失陷,务将全城焚毁,望事前妥密准备,勿误!”

  官方的准备已然完备,民众却是蒙在鼓里。罗华松的祖父担任长沙食品行业商会会长,同时是广东旅湘同乡会会长,与当时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多有交集。据其祖父后来的讲述,他曾向省政府打听消息,得到的回复是,“暂时不会执行”。

  是日,孙中山诞辰,长沙市府庆祝活动照旧。在教育会坪的集会上,时任长沙市长席楚霖发表讲话说,敌人尚在新墙河以北。新墙河距离长沙100余公里,是日军从岳阳南下需要突破的第一道战略防线。他要求商店开业,市民安下心来,已经疏散者迅速回城。晚上,其亲率市府所属人员及各团体人士约300人,参加火炬游行,队伍经过水风井、八角亭和南正街等主要街道,直到南门外。

  这边厢,军警处秘密筹备好了焚火器材。省主席张治中指示,要在13日凌晨4点检阅为焚烧长沙所做的预习准备。

  时为国民政府监察院湖南湖北监察区监察使的高一涵,在长沙大火后曾受委派调查大火原因,有亲身经历者对其陈述,12日晚间,军警在放火的准备计划中,决定在天心阁举火为号,因为天心阁在长沙城中地势最高,四面都可以看见。

  13日凌晨2时,大火骤起,火光冲天。

  许权等多人在回忆文章中说,起火的地点在南门附近,系民房“失慎”。焚城任务在身的军警误以为是放火信号,立即行动,点燃了各处引火点。霎时间,长沙城陷入一片火海。

  南门并非约定的举火地点。第一把大火究竟是如何燃起的?这一直是史学界探究的谜团。当时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和军委政治部联合发表了一个关于长沙大火经过真相的说明,称“十二夜长沙大火实为地方军警误信流言,自卫民众激于义愤之所造成”。作为大火亲历者和蒋介石“焚城密电”最高负责人,张治中在回忆文章《长沙大火真相祥记》中否认了“类似阴谋的纵火”,称其为“意外的突变”。

  此后,对于大火的起因一直众说纷纭,但“一字之误”被认为是关键原因:在一封电报中,长沙指挥长办公室将日军进达的地点“新墙河”误解为“新河”。前者在岳阳,距离长沙100多公里,后者则是长沙南郊的一个村庄。这个消息令放火的军警惊慌失措,没有等到总部命令,就草草行事了。

  1938年11月13日清早,在距离长沙城50里外的望城坪塘,7岁的罗华松一早起床,看到漫天黑色灰屑飞舞。“一开始,以为是隔壁私塾张老师家烧纸,后来一看,不对呀,长沙城里火光都冲上天了!”

  他不知道,祖父母和家人刚刚从火海中逃生。祖母事后跟他描述,一家人睡到半夜,听到有人敲锣,喊“起火了,快跑”。情急之中,祖母只来得及抱上一个首饰盒。后来,这些首饰成了一家人的全部家当。“家里有一个装光洋的大箱子,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没能拿走。”

  罗华松家在黎家坡白鹤巷,当时是长沙的富人聚居区。罗家在此购置有两栋住宅,跟长沙所有房屋一样,木墙,木地板,火苗扑过来,立马化为灰烬。

  一家人经由半湘街到了湘江边,租了个竹筏过河。过河者众,竹筏坐地起价,他们花了平时10倍的价钱。从火海中仓皇出逃,步行到白泉罗华松的舅舅家。此后,在乡下住了一年多,才重新回到长沙。

  祖母变卖了仓皇携出的首饰,租下一个小铺面,一家人重整旗鼓售卖腊味,但生意已远不如前。此后,战乱不断,第二次长沙会战时,生意难以为继,他们关掉铺面,住到了白泉乡下。

  逃离火海:从睡梦中被叫醒

  100岁的唐德华在黄兴北路旁的仓后街住了80年,曾亲身经历文夕大火。

  20岁那年,家住湘潭农村的唐德华来省城觅生活,投靠堂兄,租住在仓后街。仓后街往北的湘春街,是长沙《大公报》社址所在地,1915年创刊的这份民营报纸,在民国时期的湖南颇有影响力。大字不识的唐德华和堂兄从这里批发报纸零售。除了《大公报》,他还卖《申报》、《国民日报》等。每卖一份报纸赚3分,一天能赚好几角钱。这比在农村老家务农要划算得多。

  仓后街有纽扣店、棺材铺,还有一间武馆。往西沿潮宗街一路直上,就到了湘江边。有时,唐德华去做点副业,用板车担河水来卖。没有自来水的年代,市民的饮用水以湘江水为主。把江水放些明矾,担到街头小巷,人们就提着桶子围了上来。每桶水5分钱,一天能担上10担。靠卖报和卖水挣了些钱后,他在长沙城娶了一名孤女为妻。

  1927年出生的曹菊先,当时跟随父母住在城东协操坪旁(现湖南省人民体育场所在地)。出了经武门,越过便河,鹅卵石马路旁,搭一个临时棚架,是一家人的窝。他的家里有祖母、父母亲、一个兄长和一个妹妹,父亲靠拉板车养活一家6口。曹菊先正在上二年级,每天在国民义务学校上半天课,便回来帮爸妈做事。据他回忆,起火前,政府曾在城里张贴布告,说日本人要来了,赶紧离开长沙。他的父母没有理会,“要赚钱养家,等日本人来了再说吧”。在他们居住的棚户区,还有许多靠体力谋生的底层人留守在此。

  11月12日晚,住在仓后街的唐德华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起火啦”!爬起身,他看见北正街的青年会房屋上空,腾起金黄色的火苗,连忙推醒妻子,抱着一双儿女,胡乱塞了几件衣服,逃到湘江边。

  此时的江边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人们携老扶幼,熙熙攘攘,女人的嚎哭声,小孩的吵闹声,骂声,喊叫声混杂。大部分人都是从睡梦中被叫醒,没有来得及拿走任何东西,全副身家赔进火海当中。

  曹菊先一家卷了铺盖和衣服,在湘江边跟邻居家合租一条小木船,过河回了望城老家。

  美国人爱德华·盖克利当时正在长沙雅礼中学担任英文教师,在其回忆录《在战时中国的教学生涯》中,他认为,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他们将消防器械搬离了长沙,十人一帮地闯入民房,往楼梯上或楼梯间扔易燃物品、泼煤油,再点燃火柴扔上去。”

  大火来得仓皇,至1938年11月12日,仍有约3万人留在长沙市区,仅前线退下来的伤病员就有3000多人。放火前没有发警报,虽有士兵捶门催促市民逃走,仍有一些小街小巷无暇顾及,有人在大火临门,甚至烧到身边时,才从睡梦中惊醒。

  爱德华·盖利克后来回忆,熊熊大火烧了3天,待各处燃烧殆尽,后续小分队再继续点燃留下来的东西。在湘雅医院的中式小洋楼前,一名叫菲尔的医生,手握一根十五英寸的重杆与后续小分队抗争。“谁第一个到小楼放火,就打谁的头”,他用生硬的湖南话说。最终,小洋楼得以保留。

  然而,整个长沙城几被焚毁。

  灾后营生:被大火改变的命运

  唐德华一家步行了两天,才回到湘潭乡下。

  然而,家中并不是久留之地,苦于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唐德华又回到长沙仓后街卖报。一家人寄住在《大公报》报社的一间米仓,在屋外搭个棚做饭。大火熄灭后,曹菊先的父母也回到长沙,继续工作,但营生更为艰难。

  根据此后的统计数据,这场大火对长沙经济打击致命。不少行业从此一蹶不振。

  损失最为惨重的是粮食行业中的碾米业和粮栈业。原本190多家的经营户,大火后仅12家半幸存,损失谷米190多万石。

  绸布业也元气大伤。以当时有名的绸布庄为例,大盛损失将近百万元,瑞丰约60万元,天申福虽已运出部分货物,损失仍在70万元以上。

  不少人在大火后重新回来,在废墟上干起了营生。坡子街重新成为商贸繁华之地,人们担着油盐柴米来卖。

  更多人的命运因这场大火被改变。火烧导致的经济衰败难以恢复,家庭情况愈发困难,曹菊先在学校呆了不到一个月,便被家人送到城南路的叶顺发古玩店当学徒。如今,88岁的他是长沙知名的古董商人。

  火起后第10日,国民政府成立长沙市火灾临时救济委员会,开始善后,拨付了100万元,用于救济灾民。

  在教育会操坪里,唐德华和老婆排队,领了灾民证和5块光洋的救济金。17岁的林协舜和母亲也在队伍里。

  林协舜的家在寿星街1号。长沙大火当晚,周恩来、叶剑英等中共领导人正是从隔壁的寿星街2号的房屋里离开,逃过一劫。

  年幼的林协舜常常在寿星街2号玩耍,他还记得,这间房屋门口挂着印刷字体的招牌:“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驻湘通讯处”、“中国国民革命军第18集团军驻湘办事处”等。办事处的主任是王凌波。

  文夕大火前,他和家人已躲到30公里开外的东边乡下,火熄灭两天后,方才跟着母亲回到长沙,他看到,原本居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一块黑色的平地,周边散落着断壁残垣。整条寿星街,只有一家名为“高原红”的米店幸存。

  无家可归的林家母子,只好前往重庆投奔亲戚。母亲在别人家里当保姆维持生计,林协舜每天从报纸上找工作,一家在桂林的无线电厂和在重庆的21兵工厂同时录取了他。林协舜听从了“八字先生”的意见,进了21兵工厂。在兵工厂,林协舜通过选拔考试考进了当时的士继工学(现重庆理工大学前身),学习机械学。直到1944年,日军打到贵阳,重庆的学校搬家。抱着抗日救国的理想,林协舜投笔从戎,加入驻印远征军的行列。

  古城焦土:房屋焚毁尸体成堆

  根据后来统计数据,大火焚毁了城内百分之八九十的房屋,约计五六万栋,遍地碎瓦残垣,满目凄凉。作为秦汉以来湖湘地区的军政中心,这座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被毁殆尽。

  商业繁华的南正街、坡子街、臬后街、八角亭、药王街、太平街、西长街、大西门正街及沿江一带受灾最为惨重。往北,包括中山西路、清泰街、北正街到北门一带,除圣公会外,一律荡然无存。幸免于难的房屋,大部分是神祠、庙宇、庵堂,和外国人的洋行、教会医院。

  爱德华·盖利克在回忆录中写道,“大火和热浪消退以后,菲尔·格林走过冒着烟的废墟,他看到惊慌失措之中困在一起、成堆的尸体。往南,南门口附近的一些街区,尸堆非常密集,大部分都灼烧得恐怖,为了避免踩到,他只能在地上找空白地来落脚前行……菲尔发现这座城市不只是烧焦了、移平了,也被废弃了,只有他一个人和两万多具非常寂静的尸体。”(注:当时官方通报死难者为3000人)

  11月16日,蒋介石从衡阳启程,到达长沙,极目所见,“黑暗凄惨,莫可言喻”,立即责令张治中根究肇事者。19日,在尚未毁坏的湖南圣经学院,蒋亲自主持军事法庭,火灾责任归咎于长沙警备司令酆悌、警备第二团团长徐昆和湖南省会警察局长文重孚3人,次日即被执行死刑。作为湖南省主席的张治中给予“革职留任”处分。

  经长沙大火,国民党各方对焦土抗战策略进行检讨。陈诚事后总结,“再则在实施焦土之前,至少应先期有一次预告,不怕时间短暂到一天或半天,总要给人一点逃避的机会”。11月22日,孔祥熙在致电蒋介石时,力主限制破坏范围,“妥慎从事”。

  (老兵志愿者孟启平为采访提供支持,特此鸣谢。)

  参考文献:岳麓书社《长沙大火》;长沙市政协文史委《长沙文史资料》第1-4辑;台北“国史馆”馆刊第33期《1938年长沙大火的调查与检讨》,杨维真著;《在战时中国的教学生涯》,(美)爱德华·盖利克著,邹婷芳译

  [档案]

  焦土抗战与华中战场

  1812年,俄国为抗击拿破仑入侵,将莫斯科焚毁,不留任何物资以资敌。抗战期间,这一战略被国民党当局借鉴。

  1938年6月,华东重镇相继陷落,侵华日军溯江西上,直指华中腹地,武汉会战爆发。历时4月,歼敌近4万人。随着日军疯狂反扑,10月25日,国军撤守武汉。武汉沦陷后,蒋介石在南岳和长沙等地多次召开的军事会议上,一再强调“焦土抗战”的政策。

  日军一路南下,1938年11月11日攻占岳阳,长沙成为下一个主攻目标。蒋介石下令,在日军逼近长沙时,实施焦土政策,火焚长沙,以避免物资为敌所用。

  造成数千人死难的长沙文夕大火被认为是国民党政府实行“焦土抗战”政策的一大败笔。此后,长沙成了中日主力部队交战的主战场。1939年9月到1944年8月期间,中国军队与侵华日军在长沙为中心的第九战区进行了4次大规模的激烈攻防战,史称“长沙会战”或“长沙保卫战”。

  讲述人

  一开始,以为是隔壁私塾张老师家烧纸,后来一看,不对呀,长沙城里火光都冲上天了!—罗华松

  林协舜的家在寿星街1号。长沙大火当晚,周恩来、叶剑英等中共领导人正是从隔壁寿星街2号的房屋里离开,逃过一劫。

  对于大火的起因一直众说纷纭,但“一字之误”被认为是关键原因:在一封电报中,长沙指挥长办公室将日军进达的地点“新墙河”误解为“新河”。前者在岳阳,距离长沙100多公里,后者则是长沙城南郊的一个村庄。这个消息令放火的军警惊慌失措,没有等到总部命令,就草草行事了。

本期采写:南都记者 刘雪
  摄影/翻拍:南都记者刘雪(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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