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救亡高潮与文夕大火

记周恩来等在热烈的欢迎会上讲话

罗高

昨天晚上政治部第三厅同人在青年会举行欢迎该部周副部长恩来和郭沫若厅长、胡愈之处长及最后由武昌退出的同人的欢迎会。由于记者对各位先生演讲词笔录未周，难免挂一漏万，尤其是周副部长关于第二阶段抗日战争的新任务的演词，恐遗漏更多，特向诸先生致歉。如有记录错误之处，当由记者负责。

8点钟，周恩来先生含着微笑走进会场，全场肃立，会就开始了。

庄严的国歌唱过后，范副厅长（按：范扬）致了短短的欢迎词。洪深先生代表范处长也致了几句欢迎词。

周副部长恩来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非常严肃地开始了他的讲话：

我们今天是没有什么可以欢迎的。至于说到欢迎我则更不敢当。我的这样来去太平常了……如果是说到欢迎的话，首先：我们要对坚持保卫武汉的最高领袖致慰劳与欢迎。……

其次，我们要慰劳的是在坚持保卫武汉的前线英勇牺牲的将士。

即使缩小范围来说，我们应该向最后退出武汉的郭厅长和胡处长致欢迎之意，他们率领了20多位政治部的同志，镇定地在敌人威胁下乘轮抵长。

看得还远一点，我们应该向演剧第一队的同志倍致欢迎。他们在前线工作一直到阳新、大冶被敌军切断时才退出，退出时来不及拿自己的东西而把公家的东西带了出来。这种一心为工作的热情，实在是值得我们欢迎的!

在武汉退出的前两天，我还看到孩子剧团和新安旅行团一部分小朋友在向武汉的儿童作宣传工作。这种不怕一切艰苦的精神是值得我们欢迎的!

最后，我们要欢迎的是刘清扬先生。她辅助蒋夫人在武汉办妇女干部训练班，一直到24日晚才率领三四百妇女干部退出武汉！

在周副部长每一段话讲完之后，全场便响起不停的热烈掌声。周副部长谦恭的态度尤其使全场倍增景仰之情。

周副部长继续说：要扩大欢迎意义的话，我想在这个会上报告一点武汉退守以后我们的新任务。

全场的注意力更集中了，毫无声息地静待着周副部长给我们以宝贵的指示：

16个月的战斗完成了抗战的第一阶段。武汉退守后，我们的中心任务已由保卫几个大城市而发展到保卫全国，保卫西北、西南的根据地了。今天还是处在第一阶段和敌我相持的更深入战斗的第二阶段的过程中。我们先看敌人方面：敌人正企图依据他所占据的北方的平、津、太原，中部的宁、沪、武汉和南部的广州等几个据点而向四围发展扩大，首先主攻的方向便是夺取南昌、长沙，然后再由陇海路向潼关、西安进攻，我们今天还不能阻止他的进攻而达至相持的局面。其次，就我方而言，正在争取我们的发展，把我们的力量深入到敌人后方，挺进到游击区里去，以阻止敌人从这些已取得的据地向外围发展的趋向，而转入敌我相持。所以无论从敌方或我方去看，今天还是在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的过渡期。

即将转入的第二阶段的战争的特点，是在扩大保卫全中国，尽量发动平汉、平津以西的中国大半土地的游击区的活动，牵制敌人，疲惫敌人，而保卫在粤汉、平汉以西的西北、西南中华民族复兴的根据地。我现在就这第二阶段抗战的中心任务作一点说明。

在中国东部发展游击根据地；在西部树立起坚固的屏障，保全西部的根据地，配合着敌后的游击战的发展，吸引敌人以最大的兵力到他占领地的后方去，争取时间来建立我们的国防军，建立我们反攻的力量，是抗战第二阶段我们的中心任务。由于这一中心任务的决定，我们深觉过去政治部的工作做得不够，只有表面的上层的偏其后方的工作，而没有真正做到深入下层和深入敌人后方的工作。配合着前线和敌人后方的由抗战新形势所决定了的工作的努力，是今后我们的任务!

周副部长结束了演词，露出兴奋的微笑。在一个长久热烈的掌声中，周先生回到自己的座位。

接着是孩子剧团的表演，当《募寒衣》等歌曲才唱完，紧急警报响了，电灯骤然熄灭，但全场的人都镇静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没有一点慌张。

约摸10分钟，电灯又亮了，在孩子剧团一曲雄壮的《太行山上》之后，郭沫若厅长走上来致词。

郭先生简短的充分表现出诗人气质的语调，引起全场热烈的欢笑和鼓掌。他说刚才由黑暗到光明，正象征我们今日的形势，只要我们有发电发光的热力，总有大放光明的一天。最后，郭先生引用总理遗嘱“一心一德，贯彻始终”，勉励政治部工作人员为抗战到底而严肃地工作。

孙蔚君女士唱的关于郝梦麟军长上前线的大鼓，非常动听。可惜记者一向生长在江南，不能领略得，只觉得唱到郝梦麟勉励四子抗战时，心里感到凄楚而悲壮。  

胡处长愈之简短地报告了两件事：

第一，这次武汉的撤退非常有秩序，人口大都疏散了；而且对敌宣传的工作做得很好，在各街头和江汉关一带，大批的抗日标语本和刷在墙上的标语都完成了，这都是政治部和三民主义青年团等工作人员一手进行的！

第二，政治部虽然撤退，可是还留着一些人在继续进行对敌的宣传工作，不久当可见到事实。

在演剧第一队的节目《走纱舞》之后，刘清扬女士被请出来讲话了。刘女士以一个演说家的姿态不住地讲着：首先她说明自己因为工作在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而没有在政治部做多少工作。……关于她自己部门的工作很多，特别是慰劳方面和训练新干部方面，救护和医药方面，做得非常不够；医药人员没有高度的政治认识更是严重的问题，其他药品、设备供应方面也应注意改善和充实。妇训班第一届毕业后，在武汉近郊工作一个多月，很有成绩，很得蒋夫人的信任。第二届训练的干部已随着来湘，担任动员组训妇女的工作。她希望以后妇训班与第三厅取得密切联系，互相配合着做敌人后方的工作，努力动员后方的民众，歼灭敌人。敌人占领土地愈多，陷得愈深，愈是我们发动自己力量的好机会，我们必须争取以敌人后方为前方。

田汉先生在讲话时说，当前只有一个单纯的真理，就是抗战。对湖南民众发动工作也作了一点检讨。

演剧四队、九队和抗宣第一队都先后表演了救亡节目。最后还放映了以通俗歌词配合着逼真的画片的“电影卡通”，结束了这个热烈而又庄严的欢迎会。

(原载1938年11月《观察日报》，略有删节)

（转自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2016年3月版《长沙烽火岁月——老报刊中的长沙抗战》张湘涛主编|陈先枢 杨里昂 彭国梁 辑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