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长沙会战 薛岳 中华民国三十年十二月八日,敌即掀起太平洋战争,对我英美友邦宣战。复以攻占长沙,打通粤汉线,牵制我军策应友邦作战之目的,发动三犯长沙之攻势。抽集第三、第六、第四十师团,及第四、第五师团之各一部,为第一线兵团,直犯长沙;池上、加藤、平冈、外园支队,为第二线兵团,任长沙岳阳间之交通警备,及策应第一线兵团之作战;’第十三、第十五、第三十九、第一一六师团之各一部,第十四独立旅团主力,第十八独立旅团一部,为第三线兵团,任临、岳后方据点之守备,必要时,策应第一,第二线兵团之作战。合计兵力约十二万余人,企图于元旦攻占长沙。并以第三十四师团主力,第十四独立旅团一部,分向上高、修水进犯,牵制我军。 十二月十九日,敌开始犯油港河,二十四日,敌由四六房、荣家湾间强渡新墙河。我第二十军在油港河东岸,新墙河南岸阻击后,转至三江口、王家坊侧面阵地,协同占领杨林街、关王桥侧面阵地之第五十八军,自东向西,侧击南犯之敌。 二十七日,敌由长乐街、河夹塘间,强渡泪罗河,其主力沿铁道南窜。我第三十七军,九十九军之九十二师、九十九师,在长乐街、伍公市、新市、归义、河夹塘、汨罗河南岸网形阵地韧强抵抗,节节阻击。敌死伤颇众,进展迟滞。 十二月三十一日,敌窜至长沙外围。三十一年(公元一九四二年)一月一日子时起,第四十师团向长沙南郊,第三、第六师团向长沙东南郊,第四师团向长沙东北郊猛烈进攻。我第十军抱必死决心,必胜信念,在长沙外围猴子石、黄土岭、阿弥岭、杨家山、五里牌、杜家山一带,与敌浴血搏斗。激战至元月四日黄昏,敌伤亡惨重,遗尸遍野,弹尽粮绝,智穷力竭,虽其第二线兵团由长乐街、新市南进急援,及运用毒气弹、烧夷弹,终不能挽救败局,遂全线崩溃,残部向东北溃逃。其时犯高安之敌,被我新三军在杨公圩、村前街以东地区击溃回窜;犯三都之敌,被我第三十四师在三都附近击溃回窜。 当敌开始攻击长沙外围时,余即令第十九集团军之第四军,自株洲向长沙东南郊,第七十九军自渡头市向东山、榔梨市,第二十六军自洞阳市向东屯渡,第三十集团军之第七十八军自三角塘、更鼓台向湖绩渡,第三十七军自蒲塘向望仙桥,第二十七集团军之第二十军自清江口向石子铺,第七十三军自岳麓山渡湘江向长沙北郊,四面猛烈围攻。至元月四日,第四军将阿弥岭、黄土岭、金盆岭一带之敌歼灭,其余各军均积极向目标进攻。饥疲惨败之敌,伤亡过半,溃不成军,残敌阻于浏阳、捞刀两河之天然障碍,泅水溃逃,厥状至惨。至敌第二线兵团向长沙急援之池上、加藤、平冈、外园各支队,此时进至福临铺地区,亦被我三十七军、二十军各个击破,同遭溃败。 元月四日夜,为彻底歼灭败残之敌,以罗副长官卓英为南方追击军总司令,指挥第四、第二十六、第七十九军,先在东山、榔梨市、长桥截击,继向长乐街、伍公市、兰市河、新市追击;王副长官陵基为东方截击军总司令,指挥第三十七、三十八军,在枫林港以北、长乐街以南地区,自东向西截击;杨副长官森为北方堵击军总司令,指挥第二十、第五十八军,在象鼻桥、福利铺、栗桥,自北向南堵击;傅军长仲芳为西方截击军司令官,指挥九十九军及一四师,在石子铺以北新市以南地区,自西向东截击。 元月四日夜,自长沙外围败残之敌逃至东山、朗梨市、长桥、石灰嘴地区。第四军自东屯渡,七十三军自湖绩渡追击;七十九军向东山、朗梨市,二十六军向长桥,七十八军向滨坳,自东向西截击;九十九军向石灰嘴、白茅铺,自西向东截击,形成第一次追击包围战,聚歼二昼夜,斩获甚众。 元月七日,败残之敌逃至麻林市、福临铺地区,其第二线兵团,亦进至福临铺南北。第二十六军自伍家埠,第四军自枫林港追击;第二十军自福临铺,第五十八军自影珠山自北而南堵击;七十八军自上杉市,三十七军由将军坝自东向西截击;七十三军由青山市自西向东截至,形成第二次追击包围战,聚歼二昼夜,敌遗尸遍野。 元月九日,败残之敌逃至福临铺、麻峰嘴地区。第二十六军自梅林桥,第二十军自福临铺,第五十八军自影珠山追击;第三十七军由麻岭嘴自东向西南截击,九十九军由黄柏段,自西北向东南截击,形成第三次追击包围战,历五昼夜,尽歼敌十三联队。十三日,残余之敌溃渡汨罗河时,又被三十七军在颜家铺,第四军在伍公市,七十三军在新市,二十军在武昌庙、新市痛击。敌自相践踏,落水死者盈江。 元月十四日,败残之敌逃至汨罗江北岸大荆街、龙凤桥地区。第三十七军自颜家铺,第四军自伍公市,第七十三军自新市追击;暂五十四师自洪桥、长湖,一四师自黄沙街,自北向南堵击;第七十八军自长乐街、大荆街、自东向西截击;第二十军、第五十八军,自黄谷市、关山,由西向东截击,形成第四次追击包围战,聚歼二昼夜,残敌被斩俘几尽。 元月十六日,残敌尽逃新墙河北岸。第七十八军追至四六房、潼溪街;第五十八军追至新墙;第二十军追至荣家湾;暂五十四师向忠坊;一四师向桃林、西塘,扫荡残敌。自敌由长沙外围溃逃至我追至新墙河,追击作战亘十二昼夜,残敌被我四次追击围歼,其生还逃回临岳者,仅余一万三千余人,实为空前之惨败。 自第二次长沙会战之后,最高统帅蒋公即亲临南岳召集各军、师长,剀切训示今后作战方略。十一月十七日,余复集全战区官兵代表于长沙举行会议,谆谆嘱以战胜决于平时,故平时应视如战时,操场应视如战场。且本既往所得之经验教训,创天炉战法。天炉战者,为在预定之所战地,构成纵深网形据点式阵地,配置必要之守备部队,以伏击、诱击、侧击、截击、尾击、堵击诸手段,逐次消耗敌力,挫其锐气,然后于决战地使用优势之兵力,施行反击及反包围,予敌以歼灭打击。盖为后退决战方法,因敌之变化而变化之歼制胜新方略。如炉熔铁,如火炼丹,故名。战备既定,复审度地形及历次战役经验,选定新墙、汨罗二水间为伏击、诱击地带,捞刀、浏阳两河间为决战地带,并令战地民众加紧犁田蓄水削路工作,故此次敌之进犯,无异自投天炉,予我以熔化之机。 回忆第一次长沙会战,国内外谈战略者,拟以福熙元帅之马连哥退却攻击,第二次长沙会战,又誉为外线作战之典型;第三次长沙会战,更拟拿翁威得比斯克之分进合击法。虽战法尚相吻合,但拟之先贤,则吾岂敢。 此役所得战果,击毙敌联队长五,大队长五,中队长四,小队长十余,敌官兵遗尸五万六千余具,马一千二百余匹,其已焚化之阵亡及重伤官兵则遍地皆是,其轻伤能随队行动逃回者,尚在不此数;生俘敌炮兵大尉松野荣吉以下官兵三百九十余名,军马七百八十余匹,夺获武器、被服、装具尤多。 其能获此伟大战果者:计划绵密,准备周到,一也;十二月下旬,敌向湘北集中时,判断必三犯长沙,遂抽调赣北鄂南及后方兵力集中战场,故能不失时机,把握主动,二也;平、浏间百公里之侧击态势,始终未被敌察觉,而浏阳河北岸要点,始终在我掌握,三也;各军、师长、咸具必死决心,必胜信念,第十军于战斗开始既多具遗嘱,四也;战斗纪律严肃、五也;步炮协同良好,六也。又在此次会战时,余始终在长沙指挥,并指定余战死后之代理人,所予将士精神之鼓励甚大。 敌既在赣北发动攻势,一以策应湘北作战,一以牵制我军,应加强进犯兵力,方克达到目的,但事实上能使用者不过一联队兵力,不但目的不达,反受重大损失,捉襟见肘,窘态毕露。第一线兵团,悬军深入以犯长沙,携带粮弹过少;第二线兵团,单位繁杂,战力低劣,皆为战败因素。但敌侦察我阵地甚为确实,攻击重点,指向适当;战况危急时,常能为大胆之钻隙攻袭。纵被围,明知必死,终不肯投降,而举火自焚。此于长沙攻城战时,数见不鲜。其勇于任务及富于牺牲精神,实堪钦许。 (转载自广东省乐昌市《抗日战争中的薛岳》) (转自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2016年3月版《长沙烽火岁月——老报刊中的长沙抗战》张湘涛主编|陈先枢 杨里昂 彭国梁 辑录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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